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内庭商 > 一百零八章
    “我去商行问过了,这几个是差不多合你要求的,我拿了样图回来给你看。”赛罕掏出一沓纸,摊在桌子上一张给她看。

    “这个在城里,离北城门近,就是小了点,原先是个豆腐作坊;这个在七桐乡,离枣子坡倒是近,但是比你说的要大很多,还有这个,这个也在七桐乡,大小虽然正合适,但是太破旧了,你要是买的话就不是翻修了,那等于是买了一块地,要重新建一个,不划算”

    赵慕鸢拿起来一边看着一边听她说着,倒了杯茶放到她手边,“辛苦你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赛罕说着,指指最上面的那一张,“我看着还是这个豆腐坊好,小是小了点,但你要的石磨里面刚好就有,离北城门也近,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大事,但你上来就买这么大一块地,又买这么大一个作坊,那万一以后这大事没干成,不是赔死了,有钱也不能这个样子霍霍啊。”

    难得能听到她这样耐心与人分析利弊,赵慕鸢挑了两下眉毛,看着她忍不住笑开了,“我看你平时花我的银子那么大手大脚,还当你只会花钱,不懂心疼银子呢。”

    “你这话说的。”赛罕盘腿往罗汉床上一坐,“我那虽然花的是你的银子,但买的都是大家一起吃了用了不是。”

    赵慕鸢见她被自己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笑了笑,“你花的再多我也不怕,咱们有的是钱。”离开京城之前,她户下就有十几万两积蓄了,如今一年多过去,只会多不会少,“既然你说这个豆腐坊好,那咱们就买这个吧。”

    既然她这样说了,赛罕就揣着银子去买作坊了,她前脚刚走,庞魁川后脚就回来了。

    “那五封信,按照你说的已经全部交给驿站,送到京城大概需要十五日。”

    十五日,那刚好赶得上六月下旬,皇帝的寿宴,赵慕鸢细算了一下,这样的话,事情安排的也都差不多了。

    买了枣子坡的地和作坊,等雇的人采摘清理完所有小茴香,已经是三日后了,正好作坊也收拾一新,赵慕鸢亲自去牙行买了几个能签卖身契的仆役,让他们日夜赶工把小茴香磨成粉,等第一批孜然粉研磨出来后,又快马加鞭送回京城醉霄楼一天天忙的团团转,连严芶的病痊愈了都没注意,还是他亲自带着刘氏来登门道谢,赵慕鸢才反应过来。

    “我最近实在太忙,竟忘记去探望严大哥了,严大哥见谅。”赵慕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姑娘救了我夫君,该是我们来拜访才对。”刘氏瞧着比初见那日精神多了,递过来一个食盒,“没什么好送姑娘的,那日瞧着姑娘像是爱吃糯米灌藕,我便亲手做了一些,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嫂嫂客气了,怎么会嫌弃。”赵慕鸢打开来,捏了一块放进口中,比那日赛罕在外面买的好吃多了,掀开一层发现,下面还有一层盛着金黄的圆酥饼,“这是什么?怪好看的。”

    “这是渣饼,名字听着土气,吃起来却是香甜酥脆,我想着姑娘应当会喜欢,就也做了一些。”刘氏笑着和她说着,“里头还放了鸡蛋和蜂蜜”

    赵慕鸢拿起来尝了一块,眼睛一亮,果然香香酥酥的,“好吃,嫂嫂好手艺,严大哥有口福了。”

    “姑娘说笑了,我一个妇人家,平日也就会做些吃食针线活儿的了。”刘氏回头和严芶对视一眼,低头抿嘴笑了笑。

    赵慕鸢看着他们二人,只觉得自己吃的不是点心,是狗粮!

    “今日前来,其实还是想问问姑娘,近日在忙些什么,可有严某能帮得上的?”严芶这才说到正题上,“听兔儿说,姑娘是找到要找的东西了?”

    “孜然?”

    周议看着信中陌生的名称,只觉得好笑,这丫头一跑就是一年多,忽然来了信回来,竟是为了这样的事儿。

    “公子,公子——”宝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穿着素净的少年,“惠城那边儿的掌柜派人来传消息,说是表三小姐在惠城,要兑十万两银子,他那里周转不开,来问公子您的意思了。”

    周议一听,这才沉下心思细细看信,她在信中开口就是借二十万两银子,看来是认真的。

    再看齐府,齐邕亦是拿着手中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实是赵慕鸢的笔迹,可她怎么会忽然要借这么大一笔银子,还让自己在皇上的寿宴上和杬贵妃演戏,难道醉霄楼如今赚的钱还不够?她这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这个就是姑娘要的东西?”严芶看着眼前那棕褐色,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粉末,有些不确定问着。

    “是,这个,也是我请严大哥帮的忙。”

    从惠城,到京城,乃至大周各处,她要把孜然普及,不一定非要所有人都喜欢吃,都买得起,但要成为家家户户都知道的一个调味品,像油盐酱醋一样,只要她做,就会有人买。

    “我要在惠城买地,栽培小茴香,然后在惠城建立作坊,研磨出孜然粉,最后,这些孜然粉需要镖局的护送,送到大周的每一个地方去。”

    这小小的作坊,虽忙碌却也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的运作着,虽然如今这个作坊还很小,可她眼神中的光芒那般闪耀,能让人透过那闪耀,看到一幅宏图。

    “严大哥,你曾是陕东镖局,惠城分号的当家,又是在虎头关走过镖,和八蛊人交过手的,我相信你。”赵慕鸢看着他,神色异常坚定,“你的这条手臂,不应该是耻辱,而是一个镖师的光荣。”

    严芶愣愣的看着她,“姑娘真的这么觉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把你带过来,又是看作坊,又是和你讲这么多是在干什么?”

    “那严某就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当以命相赴!”他回以坚定的视线,他知道自己是千里马,也知道,赵慕鸢就是那个伯乐。

    从作坊出来,赛罕拿胳膊捣了她一下,“看不出来啊,忽悠人挺有一套的,就这么把严芶给收为己用了啊?”

    “瞎说什么?”赵慕鸢也捣了她一下,“严芶大哥本来是经验丰富的镖师,现成的有一个经验丰富,为人仁厚的镖师朋友,我为什么还要把这机会给别人啊,照这样说,你还是忽悠回来的呢。”

    “嘁——”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好像真的就是被她忽悠回来的,“不过严芶这个人,你确实没看错人。”

    “怎么说?”

    “能和八蛊人的首领交手,还能保住一条命的人,身手不会差到哪里去。”赛罕说着,忽然话头一转,“不过比起我肯定是要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和我比肯定就差的更多了。”卫青在旁边接话道。

    “你什么意思?”

    “比你强的意思。”

    “别闹别闹。”赵慕鸢忙拦住要打架的二人,这难道就是王者相遇,必有一死吗,这俩没人看着,一天能打八百回。“八蛊人的首领真有那么厉害?”

    “说来惭愧,我曾是他手下败将。”赛罕小声在她耳边说着,不想被卫青听见,“不过那时候我才十三四岁,要是现在和他对上,那情况肯定就不一样了。”

    “确实不弱。”卫青也认同道,“我曾与他交手,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这人,是不是欠儿?”赛罕气的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啊这人。

    几人边说边走,回到了临山居,赵慕鸢一进屋,看到桌上摆着的那一对脚马子,才一拍脑袋,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了。

    “赛罕,这个东西,还有这封信,你帮我送到安远将军府。”

    “这是什么啊?兵器?暗器?都不像啊?”赛罕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压根儿看不懂她让卫青去打得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这叫脚马子,我们是用不上的,想来安远将军用得到。”她笑笑。

    “你干嘛要给安远将军送东西啊?你们认识?”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送,你趋炎附势?”

    “瞎说什么大实话。”赵慕鸢忍不住又和她打闹一番,这才正色道,“其实是因为安远将军姓管。”

    “姓管怎么了?”赛罕又听不懂了。

    “镇北侯也姓管啊,当初救你们出来可是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如今能帮安远将军,那也算是还他一些人情了。”

    听她提起镇北侯府,赛罕下意识看了一眼卫青,见他并未注意她们的对话,这才起身拿着东西出门了。

    “不要悄悄的送啊。”

    身后赵慕鸢大声叮嘱了一句,让她差点被门槛绊倒,“那安远将军府我怎么进去啊?不悄悄送怎么送?”

    “我这是要还人情的,你悄悄送过去,人家就不知道是我做的了,但你也不能太刻意,不然人家误会我不安好心,那就糟了。”

    “你可真是会为难人。”

    京城

    储仁宫

    “这眼瞅着,就是皇帝的生辰了,皇后准备的如何了。”太后看着过来请安的众嫔妃。

    “太后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皇后笑着答道。

    张宝媇抿了口茶,接话道“太子丧期已过,前头宝璐公主的满月礼都大肆办过了,皇上的寿辰,自然是要更隆重些才是。”

    赵青杬见皇后与太后的脸色微恙,忙笑着说道“姐姐说笑了,公主的满月礼,怎么能和皇上的寿辰相比呢。”

    “说起公主,哀家有几日没见到了。”

    “原本今儿请安该带着公主一起来的,只是外头日头大了些,公主又年幼,臣妾怕晒坏了公主,便没敢抱出来。”

    “你虽是头一胎,却对公主照顾的仔细。”太后笑笑,“哀家瞧你这头上素净了些,前几日皇帝往储仁宫送了支孔雀蓝宝石步摇,哀家年龄大了,戴着没你们好看,桂溪,拿来给杬贵妃戴着吧。”

    “太后恩泽,臣妾感怀于心。”她起身福礼,“只是太后不知,臣妾头上若是戴了什么金灿灿明晃晃的东西,公主总是要抓的,簪子首饰倒没什么,就怕伤了公主娇嫩的手。”

    “这孩子,从小便知道喜欢名贵的。”太后笑了笑,“那便给皇后戴吧,皇后肤白,戴孔雀蓝的也相称。”

    闻言,皇后起身谢恩,笑得却有些僵硬。

    “她是个什么东西,太后赏她,她不要就算了,太后竟又赏给本宫。”皇后气的把步摇往床上一摔,彩月急忙捡起来捧在手中,跪在她面前。

    “娘娘息怒,太后今儿是做的过了些,娘娘若是不喜欢这步摇,放远点不戴就是了,若是摔坏了,可不叫外面那些人抓住了把柄。”

    皇后闻言,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坐在妆台前,“还有张宝媇,自打太子折损后,她夜里不知该笑醒几回,逮着机会就要刺上我两句,刺我又如何,即便我宫里没有皇子,日后也照样是正宫,是太后,她一个妃子,能越得过谁去?”

    “娘娘说的有理,妾就是妾,放在寻常人家,就是正室的奴才。”彩月见她消火,这才起身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如今中宫悬空,虽说谁当了太子您都能当太后,可要是三皇子,娘娘您看”

    “皇上不会让他当太子的。”皇后摘掉耳环,往桌上一扔,太子过世已有大半年了,皇上心中若是属意三皇子的话,早立新太子了,既然不立,那就是还在思虑,至于思虑什么

    “六皇子近来功课做得可好?”

    “六皇子向来聪慧,国子监的陈大人前儿还在御书房夸赞了六皇子呢。”

    皇后闻言,唇角微微勾起,“这就对了”

    醉霄楼

    蒋六儿看着那一罐土色的调味,不禁有些怀疑,小姐送来的这些东西,真的那么厉害吗?

    “去,把这罐孜然,还有这几道菜方子拿给于厨子,让他照着赶紧做出来。”

    “好嘞,六爷。”那伙计接过来,便跑到了后面。

    蒋六儿把信中交代的事情又仔细看了一遍,问道“周家大公子如今可在京城?”

    “小的已经打听过了,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辰,周大公子是跟着齐三公子一起来的京城,昨儿个就到了,还去了赵府一趟。”宜庭仔仔细细的回答着。

    “看来齐公子和周公子,也是收到小姐的信了。”他点点头,“备马车,去周公子的府邸。”

    “六爷还没见过周公子和齐公子呢,怎么就知道小姐给两位公子写过信了?”宜庭好奇问道。

    “我猜到的。”

    “六爷可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蒋六儿闻言笑了笑,“不是我厉害,是小姐厉害。”

    “小姐真那么厉害吗?”宜庭看着他,无论是六爷,还是周公子,齐公子,还有醉霄楼其他见过小姐的人,都说小姐很厉害,可小姐不是才和自己差不多大吗?为什么会那么厉害?

    “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见到小姐?是小姐要回来了吗?”

    “是啊,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