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节奏不能被打乱，有节奏的呼吸让狙击更精准，这柄狙击枪狙杀了九百九十九个人，今天即将达成一千个，目标就在楼下。
杀手很激动，当子弹钻裂一个人的脑袋，那一瞬间的快感比性爱高潮还要刺激。他信奉一句话，人有两杆枪，胯下那杆枪是用来创造人类，手里的枪则是毁灭人类。
但是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无比的紧张，手脚还在冰凉。第一千个猎物代表什么？只要杀掉一千个猎物就能挤进世界杀手排名。到时自己不再是无名之辈，日后一定会被载入史册，万世传扬。想到此处下体开始，满身血液流窜，这一枪是他人生的分水岭。
狂喜之下，他的心跳却没有一丝紊乱，不把感情揉入工作，是职业杀手第一要旨。即便目标是自己的爱人也要毫不犹疑地一枪干掉。
此刻他的枪口对准一件叫做“饶恕”的咖啡店门口。
目标猎物将在三秒钟后出现！三！二！一！
停！
没想到此刻一只狗冲进去以后，猎物不再出来，杀手微觉疑惑，更加全神贯注，时间秒秒流逝，手腕上手表的秒针像在切割心脏，咯噔！咯噔！
“几秒钟后，我就名垂青史！”
咯噔咯噔咯……噔。
30秒过去，猎物仍未出现，他兴奋与莫名其妙的紧张以及巨大心理压力下达到极限，血液流速之高前所未有，扑哧扑哧，血液崩裂脑血管，他终于紊乱。
他始终未注意到头顶上空盘旋的一只鸟，在第40秒时，这只鸟突然振翅俯冲直下，急速滑行，第41秒时，飞到杀手十米之内。
这哪是鸟的速度？
十米，是他的戒备领域。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戒备领域，一旦有入侵者进入这个范围潜意识会告诉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潜在的本能会驱动身体干掉入侵者。
杀手本能地掏出怀中手枪，在掏枪一瞬间锁定目标，又在另一瞬间锁定目标，一枪打碎那只鸟。狙杀在十米之外，他绝不容任何危险踏进自己危险领域。
这只鸟碎裂一刹那，空气剧颤，压缩在鸟身体里三千公斤气压爆发，狂风扫落叶把杀手如灰尘般击飞。从高楼顶端弹到另一座高楼墙上，健壮结实的身体被拍成烂泥，深深嵌进墙，抠也抠不下来。在他临死前，目光所及之处，看到另外有八个人也同样被三千公斤压力挤成肉饼，时间定格在44秒。
小白狗晃晃悠悠又目露惧光走到夜慕脚下，轻轻嚎几声才说话“都解决了。”
夜慕走出咖啡馆，对小白狗说“九音，做好准备吧，最难对付的家伙快来了。”
三小时后，细秒城被浓雾包围，很难看到一米之外的事物，整个世界白蒙蒙的，白得让人心慌。这次的雾不同以往，似乎浓过了头，渗透进城市每个角落，无论门窗关得多严，也能像空气一样挤入门缝，屋里像烟气弥漫的浴室，就连夜慕与九音所在的密室也不能幸免。
两人不过隔着一张桌子，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脸。
九音惊讶“这股怪雾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夜慕不说话。
九音继续说“这雾也太邪乎了，连墙壁也挡不住，弄得这个屋子像蒸气浴。”
夜慕还是不说话。九音还在继续“这么浓的雾，我的衍生之眼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夜慕依然没说话。
九音“夜慕？夜慕？你在吗？”她跑过去脸凑到夜慕面前，撩起他耳垂“说——话——呀！”
夜慕看着九音的脸，眼里掠过一丝惊慌，九音更加惊讶“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夜慕说“九音，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九音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问“为什么？”
夜慕说“你觉得这是雾吗？”
九音用鼻子闻了闻“这不是雾是什么？”
夜慕“这是瓦斯，最毒的瓦斯。”
九音拿又拿鼻子嗅嗅“这是瓦斯？别逗了，我可是闻过瓦斯的哦！”
夜慕说“没想到她真的来了。她现在已经变成一等一危险人物，咱们未必是对手。”
九音笑“你别怕，我一个人去对付她……”夜慕啪一巴掌抽在九音脸上。九音猝不及防，呆呆望着他，脸上五根鲜红指印。
夜慕却平静地说“不准动手。”似乎这巴掌不是他扇的。
九音笑了，似乎这巴掌也不是她捱的“原来你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你怕的人是不是叫花律？”
夜慕抬头说“你认识她？”
九音脸又笑眯眯凑过去，似乎忘了刚挨得一巴掌“说说啊！她曾经对你做了什么？”
夜慕“什么都没做。”
九音“你对她做过什么？”
夜慕“更没有。”
九音“是——吗？那我亲自问问她去。花律应该是世界排名第五吧？我倒要与她一较高下。”
夜慕“这雾气是巨大的屏障，城市变成迷宫，在如此浓雾里穿梭是自寻死路。”
九音“大雨一过，雾就散了，那我等雨后再去。”
夜慕皱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九音斜眼看他说“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夜慕白他一眼“什么问题？”
九音说“花律，无想，贝厄，星泣，一杀澄这几个人，论一对一单打独斗，你能胜过哪个？”
夜慕“一个都赢不了。”
九音一笑，扭头就走，瞬间消隐在雾中。
夜慕“你去哪里？”九音声音传来“下面漏血了，我去买卫生棉。”
夜慕刚要追，四周已杳无声息，九音已从大雾弥漫房间中消失。
威玛在细秒城做了十三年警士，一直没晋升，原因在于他本人拒绝晋升。不愿意坐进枯燥封闭的办公室。室外那片罪恶的天地才是他所爱的世界，他天生喜欢猎杀罪犯，从二十年前发现自己身体里深藏着无法满足的嗜血天性，这种天性一直没有得到机会宣泄。一次机缘巧合做了一线警士，才发现自己就是天生的警士。他自有一套定论，对杀人纵火强奸等泯灭人性的罪犯，他都要残暴地将罪犯慢慢折磨致死，被称为以暴制暴的典范。
三年前，北国大毒枭带自己隐秘护卫部队到细秒城做地下交易，被威玛在三小时内全部歼灭，从此被誉为细秒城传奇。所有罪犯都闻风丧胆，流窜到周边十个城市。
细秒城度过了为时三年的和平时代。今天终于迎来了杀戮的日子，威玛看着漫城白雾，心中泛起不祥预感，不过嗜杀的血液开始沸腾，嘴角露出狞笑，身边的搭档年轻警士吓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威玛大人，您没事吧？”
威玛喀一声，把方向盘撅断，双眼直勾勾望着雾气，浑然没听见他的话。
年轻警士眼睁睁看着威玛把坚硬的聚合材料作成的方向盘用手一点点捏烂，吓得一句话不敢说，全身打颤。
威玛已经嗅到有异样物体缓缓接近，他下车，凝望一个方向，果然白雾中迷迷蒙蒙有个人影，细长细长，分不出男女。
威玛脸上狞笑慢慢消失，开始察觉不对劲，心中渐渐浮现出恐慌，迎面而来无穷无尽的杀气钻进他嘴眼鼻耳，挤压心脏。人影每走近一步，威玛眼睛鼻子就要喷一股血。
人影走近威玛一米，威玛早已瘫跪于地，裤裆尿海湿了一片，舌头不由自主伸出，缩不回去。
人影依然是细长条黑团，分不清男女，看不清容貌，但一双碧绿眼眸如同沙漠中的绿洲美得无法想象，直到人影走远，威玛还跪在地上。
半小时后，吓瘫的年轻警士缓过劲来，把威玛拖进车里，但威名赫赫的传奇人物已经眼神涣散，舌头再也缩不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