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穿越小说 > 归鸿祭 > 第219章 月下双鸿 展翅难同飞
    月临九州,洒一泓清光,将长安涂成一片祥和。万籁具息之间却听到一阵踏瓦之声由远及近。明月中,枯杈里,一抹白影飞驰而过,不过片刻之间,却又跟过去另一道黑影。两个轻功绝伦的人就这般一前一后,在那纵横交错的瓦屋之上急速飞驰。

    又奔行了一阵,前面那白影脚步忽地一收,整个身子登时便即停止,只是裙袖尚飘,长发前动,一时却不曾停住。待她回过头来,却是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鹤云闲。那黑衣人见她停住,便也收了脚步,就这般隔了两三个屋顶站定。他见鹤云闲回头,便撤下自己面罩,露出一副略显沧桑却沉着稳重的面容。

    “建成,不要拦我。”那女子眉头微皱,右手已按上了左腰腰间的剑柄。她看向面前男子,咬了咬嘴唇,沉下声音道“就为了几个下属的性命,你便心甘情愿放弃这天下江山吗?”

    “所以你为了逼我,便打算将那些人部杀光吗?”李建成眉头紧皱,一改往日在鹤云闲面前的温柔神色,转而换上了一副冰冷之情。他语气微怒,冲鹤云闲道“别忘了,丹阳是你的朋友,薛兄弟是你的前辈,雪可是你的徒弟!你简直是疯了!”

    “倘若杀光他们能换你回头,我情愿一试!”鹤云闲嘴唇微颤,眼眶之中泪水微微打转。“天下让了他,你却还要为他东奔西走,为他出生入死。你拿他当弟弟,他可曾把你当成兄长!既然你畏首畏尾,那我便帮你断了这些牵挂!你千辛万苦送到长安的那个孩子,今晚便从他开始!”

    “不许,动那个孩子!”李建成听到鹤云闲这般说,不由得脸色一变。他右手一动,腰间鞘内登时一缕寒光外泄,便如一弯寒月出云,横在手中。

    “当真要拦我吗?别忘了惊鸿剑法当年可是我传你的。”鹤云闲见李建成拔剑,不由得冷冷一笑道“莫不是自己编的故事久了,连自己都当真了?什么秦陵陨铁,什么龙泉铸剑师,当初你教我散播这些话时曾对我说过,万民虽苦,但却愚昧。若不给他们一些寄托,那即便怀有安民之心,也难真正救民于水火。”她这这般说着,噌的一声,已将那浮茔剑拔出,青色剑身在月光映照之下显得冷艳绝伦。“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毁了我的寄托?!为何要毁了你自己?!”

    “把自己的一切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很愚蠢,也很危险的。”李建成手腕微起,将那惊鸿剑抬过胸前反横,左手轻出,掌心缓缓滑过剑身,月光入目生寒,冷艳一如那掌中白刃。“你既然不肯听我,那便动手吧。”

    “好!这是你逼我的!”鹤云闲剑花一瞬,左手捏诀在后,右手出剑在前,剑尖直指李建成。瓦顶之上杀气隐隐,散入远方千家默默,月光之下夜风微微,带起二人衣发飘飘。鹤云闲两弯玉羽颦蹙,冷冷道“说起来,从我教你剑法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和你比过,今日便来试试吧!”这般说着,脚下猛地一动,整个人登时飞身而起,凌空一剑飞落,宛如从月中而来。

    “飞鸿入夜!”百户之外的一户院中橘光阵阵,随着声大喝,一柄木剑直刺而来,倒在拿着木剑的少年神情一惊,匆忙之间忙挥剑来挡。谁料那木剑原本直刺他面门,却在半途折转,便如一只正在疾飞的巨鸟忽地收敛了翅膀。少年一剑挥空,前户登时大开,那木剑此时却微微一抖,再次发动,仍是以万钧之势刺来,却又忽地在少年眉间之前停下。

    “看来小鸟翅膀还是太嫩了。”随着一阵哈哈大笑,辛千彻长袖一挥,将木剑撤回笑道“背招式倒是挺熟练,可惜临敌之时却用不出。”

    “爹爹明明就欺负人嘛。”被打败的少年嘟嘟嘴道“孩儿才学了几天,爹爹就用了力,孩儿怎么可能打得过嘛。”

    “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伤着奉英,你今晚就去睡柴房吧。”端着水饮的中年女子从屋中走出,看到少年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瞪了一眼一旁的辛千彻。她将盘子放下,一把将李奉英拉进怀里,一面为他擦拭汗珠一面道“你爹就这个样子,下手没分寸,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

    “我这不是在教他剑法嘛,你又凶我。”辛千彻听到木丹阳这般,不由得挠挠胡子委屈道“苦点累点也是为他好,现在擦破点皮,总好过将来断胳膊掉脑袋。”

    “呸呸呸,你才断胳膊掉脑袋。”木丹阳正在给李奉英擦汗,听辛千彻这么说忍不住扭头啐了一口道“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根大木头。”

    “没事,娘,爹是为我好。”眼见木丹阳面露不悦,李奉英忙从她怀里跳出来跑到辛千彻面前道“爹,创造这惊鸿剑法的人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那可不。”辛千彻听李奉英帮他解围,心中不由得欢喜,因一把拉过李奉英道“当年建成太子仗着这一套剑法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没见过有哪个人的剑法能和太子殿下抗衡。”

    “当时的玉娘不就可以吗?”木丹阳听辛千彻这般说,忍不住插口笑道“当年的血玉琴师可不是浪得虚名,要不是太子殿下当时护着你,你还有命在这儿欺负奉英?”

    “我说的是剑法,玉娘用的又不是剑。”见木丹阳拆台,辛千彻翻了个白眼道“我当年可没拖后腿。反正太子殿下的剑法天下第一。”

    “又不是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木丹阳见辛千彻提起李建成这般激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这个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一滴鲜血滴落青瓦,月光之下的两人宛如雕像一般。鹤云闲剑尖带血,脸上虽有不忍,却不曾发声。不远处的屋顶上李建成长剑低垂,脸上却是多了一道剑痕,此时正不断地流出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地上散成一片。

    “还要再打吗?”鹤云闲玉眉微动,轻咬唇道“不要再逼我!”

    剑指轻动,寒光回转,李建成默无言语,却已重新开了剑势,他看向鹤云闲,两道目光冰冷似铁,脚步微移,带起衣带飘飘。不知何故,那原本皎洁的明月,此时却忽地被乌云所笼,几声闷雷由远及近,便如一头猛兽一般意欲破笼而出。

    “好好”鹤云闲惨笑一声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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