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科幻小说 > 传奇冒险王 > 第二百十九章 死者的恋人
    罗先生缓缓地道“这就是事情发生的情形,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秃顶中年人很是挑剔,立时道“什么叫‘应该是’?”

    罗先生道“那是凭我的记忆,有一些细节,不是有特别的事发生,是不会特别留心的,例如窗帘是全部拉起、门是半开着还是全关着等等,这些细节,可能和当时有所不同。”

    罗先生的解释很合理,他又道“当时,我们在说这番话——阿佳说她要调钱进她在银行的户口时,我坐在这张安乐椅上,她则坐在地毯上,双臂靠在我的腿上,她是仰着头和我说话的,悄丽的脸上,流转着满溢幸福的光彩,连我也感到无比的甜密,我道‘好,你还没有试过如何调动你在银行中的巨额存款,照我教给你的方法试一试,或许我骗你呢!’我一边说,一面把电话递给她,电话就在那张小几上,只要我略欠一欠身,便触手可及。”

    罗先生向安乐椅之旁的一张小几,指了一指,那上面确然有一具电话在。

    罗先生又道“阿佳在接过电话的时候,也笑道‘你要是骗我,我杀了你。’我笑道‘我要是骗你,还轮到你来杀我么?当然是我先杀了你’。阿佳腻声道‘你舍得杀我吗?’我当时由于赢得了美人,心中实在太高兴了,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就狂妄得很。”

    几个人一起问“你说了什么?”

    罗先生道“我顺手抽起一柄刀来,你们看,就是……这一柄。”

    他向投射的画面指了一指——不是他指出来,他们都没有留意到那里有柄刀。那刀可能是古董,属于中亚一带的新月形弯刀,连着精美的皮鞘和乌木架子,放在安乐椅旁,作为装饰之用的。

    路星辰知道这种刀,若不是纯装饰品,而真是一柄刀的话,是锋利无比的,一刀斜砍,臂力若是够强,把一株酒碗粗细的树,砍成两截,不是难事。

    这时,画面上也可以看到,罗先生的一只手抽出了那柄弯刀来,果然,寒光闪闪,很是锋利。

    柴老问“你竟然执刀在手,天,你究竟说了什么?”

    罗先生面肉抽搐“我说……我这样说‘有什么叫作不舍得,我已经得到你了,为了不被你发觉我是把你骗上手的,我就先杀了你。’阿佳哈哈地笑,神情诱人,她道‘好,那我就先弄清楚,你是不是骗我。’”

    罗先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罗先生所述的这种情形,在一双热恋的男女之间,颇为寻常,所谓“打情骂俏”者是。

    路星辰看见各人反应,知道大家所想的,并无出入。仍然不明白惨案是如何发生的。

    罗先生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又喝了一杯酒,才续道“我替阿佳安排了一笔巨款在银行,她可以随意调动,调动的方法之一是通过电话。银行方面有一个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人接听的电话,打这个电话,说出密码,银行方面就会依据你的吩咐行事。”

    各人之中,有两个大概不知道有这种专为大量存款,银行非但不付利息,还要向存款人收取一定费用的服务方法,所以很是惊讶。其中一个道“要是密码被他人知悉,岂非危险?”

    罗先生道“一来,密码的组成,相当复杂——先是六个字母、六个数字,再来六个字母、六个数字,组合随意,并没有乱说一个就撞中的可能。其次,声音有记录,若不相同,银行不会受理。”

    那两位先生仍然很是好奇,罗先生道“这一切,我都对阿佳说了,阿佳记性好,把密码念得极熟,她声音的音波波场记录,也在银行存了案。我估计这第一次她用电话调款成功,必然会雀跃三丈,而且,一定会给我更好的回报。再加,我也真喜欢看见她高兴的样于,所以,一时之间,忘了收刀入鞘,只是盯着她看,期待着她

    欢呼着投进我的怀中。”

    罗先生舔了舔嘴唇,声音变得沙哑“阿佳拨了号码,一有人接听,我也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是一个男声,回应是‘本行,密码户口专责处理员等候阁下的指示,请说出阁下的密码。’阿佳喜孜孜地把二十四个由字母和数字的密码,说了出来。电话那边,并没有立即回应,阿佳等了一会,用惊讶的眼光向我望来,我向她示意略等一等,别心急。她就一直望着我,等着,等了几十秒,她的神情越来越疑惑,我也觉出事情有点不对头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声音大得我也听得见,那银行职员以极不客气的口吻责斥‘小姐,根本没有你所称的密码,如果你想用这种拙劣的伎俩来骗取金钱,劝你别做梦了!如果你再打电话来骚扰,我们会通过国际刑警缉拿你归案!’阿佳还未听完,俏脸已然通红。”

    罗先生略停了一停。

    罗先生说得很是详细,他们也听得很用心。罗先生续道“我也大怒,这银行职员太混账了,我叫道‘等我来教训他!’我一面叫,一面挥着手,伸手过去接电话。”

    路星辰道“你一只手挥着,另一只手去接电话,而挥着的那只手上还握着刀。”

    罗先生“是的。”

    路星辰示意他再说下去——快到事情的中心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才打断他的活头的。

    罗先生道“那才,我已留意到阿佳望着我的眼神有异,她一定觉得受了欺骗,所以感到了一种被侮辱和被欺骗了之后的愤怒,这种愤怒,很快就会爆发出来。我知道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弄清楚的话,可能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几乎是扑向前去的,阿佳的愤怒已开始发作,她把手中的电话,用力向我摔了过来。我本能地闪避,由于事情来得太急,我在闪避的时候,失去了重心,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罗先生说到这里,已是满面大汗,汗珠甚至顺着他瘦削的脸,一直流了下来,落在地毯上

    他的流汗,当然不是由于热,而是由于他的心情。

    大家都没有催他,由得他大口的喘着气,柴老又给他一杯酒,他一口吞下,却呛得咳了好一会。

    他总算又可以开始说话了,一边说,他的脸色一边在变,直到变到了死灰色。

    他说的是“我跌倒在地上,当然立刻想撑起身子来,可是也就在这时,我感到有一盆热水泼向我,泼得我一头一脸。我还以为是阿佳的怒意大发,所以伸手向脸上抹,一面还在叫‘阿佳,你听我说’才叫了一句,就看到阿佳在我的眼前,双目圆睁,目光之中所显露出来的仇恨和怨毒,令我刹那之间,整个人如浸入了冰水之中,剧烈发抖。我以为阿佳也跌倒了,就想去扶她起来,怎知双手伸出去,才看到自己手上、臂上全是血,连手上那柄刀上也沾满了血,而且,我想去扶阿佳起来,却扶了一个空,阿佳……阿佳……她的身子……不见了,只有她的头在……地上……”

    罗先生挣扎着说到这里,身于剧烈地发起抖来,双眼睁得极大,望着他们,样子可怕之极。

    路星辰看各人的神情也都骇然,自己也感到了一股寒意——罗先生所述的这种情景,确实太可怕了。

    大家都不出声,罗先生的身子,抖得剧烈,也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罗先生才道“我不知我呆了多久,我想避开阿佳的那种目光,可是我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然后,我觉得有重物压到我的身上,我全身震动,那……压在我身上的,竟是阿佳……的……身子,她的双手还能动,像是想抓住什么,终于双手紧紧地捏住了拳,捏得指节骨……格格作响……”

    他说到这里,面肉抽搐,指着自己的耳朵“从那时起,这种……可怕的声响,就一直索绕在我的身边,白天黑

    夜,清醒或睡眠,一直在……一直在……就是现在,它也一直在我的耳际格格地响,格格地响……”

    他声嘶力竭的说着,双手突然掩住了耳朵,霍然站了起来,先是团团乱转,接着,奔到墙前,把头一下又一下地向墙上撞去,情状骇人。

    柴老叫道“路星辰!”

    他知道,罗先生的身形虽然瘦削,但是如今处在这样的疯狂状态之中,也会力大无比,那就只有路星辰才可以制服得了他。

    路星辰应声而起,一个箭步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一掌就向他头顶之上,拍了下去。

    只听得“拍”地一声响,罗先生的身子,本来在逐渐蜷缩——这是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形下的自然反应。经一拍之后,他的身子陡然向上一挺,双眼仍然睁得极大,可是,神情渐渐由痛苦变为不可置信,接着,他眨着眼,放下掩耳的双手,喉核上下急速移动,说不出话来。

    路星辰向他微笑“可是那纠缠了你三十年之久的格格声,已不再存在了?”

    罗先生喜极而位,泪如泉涌,连连点头,口中发出鸣咽之声,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了一个“是”字来。

    柴老冷笑“谁叫你请我们来,却躲起来不见人,不然,可以少受几天罪。”

    罗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吁了一口气,再吸气,这才道“我绝未曾想到路星辰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唉,要是司徒琴不来,我说了我的事,你们也不会相信!”

    他一面说,一面侧着头,作仔细倾听之状,看他的情形,是生怕那格格声又回来。

    路星辰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你因为刺激过度,才会一直产生这种幻觉,那是神经错乱的一种,现在霍然而愈,不会再有了。”

    罗先生鞠躬,向路星辰拱手,口中连连称谢,柴老道“你说下去啊!”

    罗先生道“当时的情形,真是可怕之极,我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阿佳却在刹那之间,身首异处,人头落地了,她的双眼仍然睁得极大,眼中的怨恨仍未消失。我知道她一定误会是我杀了她,一切和刚才的戏言又相配合,我想分辩,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全身僵硬,一直到天亮,才稍稍能移动一下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

    路星辰又问了一句“那时,你手中还是握住了那柄刀?”

    罗先生“是的,我的手指也僵硬了,要用另一只手扳开握住刀的手指,刀才落地。”

    路星辰道“那柄刀呢?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罗先生道“不在了,什么都不在了!”

    几个人一起追问“什么意思?”

    罗先生喘了几下“等到我神智渐渐恢复之后,我才意识到可怕之极的事已发生了。阿佳竟然就这样死于非命,而我的处境,大是不妙,庄院中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人家一定会以为我是杀了她的。根本上,我也可以感到,连阿佳也以为把她的头砍下来的人是我,我固然对阿佳的死伤心,但也要为自己设想一下。”

    他这样说,当时他会怎样做,便再也明白不过了。

    其中一个怒道“你若是毁尸灭迹,就会让真凶永远逍遥法外。”

    秃顶中年人更不客气“如果真有真凶的话。”

    那是直指杀人的根本就是罗先生了!

    罗先生张大了口,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过了一会,才总算听清楚了他说的话“我……连我也没有看清是准杀人,旁人……会怎么想、我没有别的路子可走,阿佳说她到这里来,并没有任何人知晓,所以我……等到了天黑,就放了一把火……那火……烧了两天两夜,什么也没有剩下,阿佳的尸体也化为灰烬了。那柄刀……那柄刀自然也没有了。”

    大家都不出声,显然是一时之间,

    难以判断罗先生的行为是对是错,若照正确的方法,他自然应该报警调查,但正如他所顾虑的,报了警之后他的嫌疑最大,被判罪名成立的可能,超过九成。

    柴老先开口“就是因为你心中有鬼,所以你一收到司徒琴的信,立刻就躲起来了。”

    罗先生大声道“不是,就是因为我心中没有鬼,所以我在收到了司徒琴的信之后,另外有想法。”

    柴老“哦”地一声“倒要洗耳恭听。”

    罗先生道“阿佳死得极惨这件事,由于那把火一烧,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杀手。”

    各人都“啊”地一声——如果事情如罗先生所述,阿佳不是他杀的,那么,他在收到了司徒琴的信之后,有这样的反应,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的想法是凶手杀了人,还不甘休,编了这样的一个故事,目的是想令他恐惧、害怕,说不定还要向他勒索。

    柴老立即道“你以为这封信是……那个凶手写的?”

    罗先生点了点头“是,我是那样想的,我又惊又怒,展开了调查,很快就查到了司徒琴护士长。而且,从那开始,我就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她的一切行动,希望可以从她的那里找出杀手来。”

    秃顶中年人叫了起来“三十年不断?”

    罗先生道“三十年不断,监视者水准很高,司徒琴女士一直不知道她的生活,受着严密的监视。”

    秃顶中年人又叫“太可怕了!”

    罗先生道“若经历过阿佳惨死的情状,世上已没有什么更可怕的事了。”

    各人都不出声,监视他人达三十年之久,当然不是什么高尚的行为,但如果目的是想找出杀手来,那似乎也无可厚非。

    罗先生又道“我分析每一个和她有交往的人,她的生活很简单,接触的人也不多,但没有一个有嫌疑。我想,那凶手一定是一个极其狡猾的人,我要和他比耐性,于是,我一年一年地等待着凶手的出现,但到了今年,三十年过去了,我终于放弃,我相信了她信中说的一切。我请柴老特邀各位前来,是因为我……需要帮助。”

    秃顶中年人道“你是怕三十年时间一到,报仇就会出现吧!”

    罗先生并不讳言“是的,既然相信了司徒琴信中所写的是事实,就要相信报仇的事会发生。我是冤枉的,不应被当作报仇的对象。”

    一时之间,各人都不出声,柴老道“你似乎弄错了一点,我们都是灵学家,我们可以从灵学的观点上,肯定生命形式之中,真有灵魂转世这回事,也有记得前世事的例子。至于婴儿一出世,就会说话的记载,也不绝无仅有。但我们不是护卫员,无法保护你不被人伤害。”

    另一个接着道“我们也不是大侦探,无法帮你找出当年的真凶来。”

    罗先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向路星辰望来,目光且停在他的身上“各位或许不是,但路星辰先生是,他一定能帮助我找出凶手,我……不止一遍的详读他记述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