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到孔虚的决定，贵族那边惊呆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愣是不要命，都要拒绝服从他们。
“你疯了！？”这是旁听席和原告席上同时传来的变调惊叫声。
“孩子，你冷静啊！你这样做，我怎么对得起二弟啊！”旁听席上哭喊出来的，是孔虚这身体原主人的大伯。原来那死鬼虽是自由民，但父母双亡。靠大伯帮忙打理父母的店子，才支撑到现在。
很遗憾，普通的自由民哪里有财力支持剑士系学员的花费？
一把最普通的铁剑是钱，一套熟牛皮甲是钱。再往上，一套上好的连体板甲，基本上就是地球那里一套房子的价格。
剑士的风光是建立在天赋、努力与烧钱之上的。
熬不起很正常。
可是有唯一的一种情况，可以绕过这笔债务，甚至是凌驾于王国法律之上，就是孔虚口中的‘当虚空子嗣’。
别说他们，连法官都有点虚“你……你想清楚了，虽然国家需要虚空子嗣，但你选定了就没法回头了。”
“这就是我最后的决定。”孔虚平静地回答道。
冷！
很冷！
场面上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别说一早达成交易的三个家族的代表，连法官都愣住了。
没错，由九大圣王共同签署的世界公约里确有这么一条——任何强者如果愿意植入虚空生物的血肉，成为半人半虚空生物的虚空子嗣，那么将免掉一切罪行和债务，并享有同等级存在当中最高的待遇。
之所以出台这样的法律，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一直受到‘毁灭者’和魔族的双重威胁。千年前的大战，当年十大王者联手将两大外敌封印在世界的尽头。
问题是封印并不完整，有着各种恐怖形态的巨大‘毁灭者’怪物依然可以通过一条空间缝隙杀入这个世界当中。各族不得不聚集精英，在唯一的缝隙口构筑了叹息之墙要塞，挡住毁灭者。
而魔族则派出大量精神系魔鬼梦魇，从梦境世界侵蚀各族精英的心灵。
被侵蚀的人一旦心灵崩溃，就会变成半人半怪物的梦魇兽，不分敌我地大肆杀戮破坏。它们不惧死亡，而且拥有同级存在的十倍以上的生命力和攻击力。高两级的人都不一定能压的住他们。
除非砍掉脑袋，否则受再重的伤都可以快速自行愈合，直到生命和灵魂彻底燃尽。
这样的怪物，无论是谁碰到都会非常头痛。
虚空子嗣正好是梦魇兽的克星，他们不光可以更轻易地打败梦魇兽，还能将其变回人类。更神奇的是，恢复神志的这些人，可以保留身为梦魇兽时的一部分能力与体质。
于是，上头开始将这些被称为是梦魇战士的家伙拉去叹息之墙要塞抵御毁灭者，减少普通强者的损耗。
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不是么？
除了虚空子嗣的短命之外……
一般来说，成为虚空子嗣之后，由于受到虚空生体组织的不断侵蚀，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虚空子嗣的平均寿命是一年，最短的三分钟……这是死在手术台上！
当场去世的比例高达七成。
没错，一切的福利，都特么是买命钱。
孔虚做出这个决定，在场所有人都面如死灰，除了孔虚这世界的大伯是真的伤心到昏阙，其他家伙的想法多半都是一致的——有好戏看了。
当法官再三确定时，孔虚是无所谓地连续三次给出确定的答复。作为一个玩家穿越者，这更像是一种就职仪式。
他压根没想到，他那副淡定的表情看在别人眼里就是置生死与度外，甚至是为了报复而不惜陷入疯狂。
旁听席上的同学，都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太可惜了。”
“云菲尔德明明是年级第一的强者。”
当然，自由民若是成功毕业，去叹息之墙那边立下功勋，可以凭功勋回国换取贵族身份。可更多的就是给各个身份显赫的贵族当家臣的命。
听上去当家臣有点弱鸡，但这世道，给谁卖命不是卖呢？
偏偏孔虚选了这条路，感觉上就是‘天堂在左，我自向右’。
没有那种穷途末路的悲凉，也没有逼虎跳墙的愤懑，孔虚没什么感觉地离开了仲裁所，自始至终没有瞧三大家族的代表一眼，仿佛他们只是路边毫不起眼的小石子。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桀骜之气！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气势’，深深地震撼了所有人。
心虚的人，总会有很多想法。
明明只是平静，也能看出什么‘平静之下是疯狂的旋涡’。
如果孔虚知道别人的看法，他一定会疯狂吐槽——小爷我什么都没想，是你们想太多了！
可惜，脸色更难看的是三大家族的代表，旁人以为他们觉得煮熟的鸭子飞了。谁知，裁定一结束，卢卡迈耶就被自家老族长招了过去。
密室里，那个脸上满是老树皮一样的皱褶，一头银发的迈耶族长只问了卢卡一句话“你觉得好像云菲尔德那样的小子，有多少机会扛过手术？”
卢卡一下子懵了。他做梦都想掀翻这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得知家族有机会将这个碍眼的家伙当家臣的时候，他高兴了好几天，还偷偷让家族稍微‘让步’，先把对方骗入自家再说。
他可没想过，对方还有翻盘的可能。
只是想到对方在剑术上的惊艳绝伦，卢卡咬咬牙，不甘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以他的天赋和坚韧，可能熬过去的机会有一半吧。”
老族长让卢卡退下后，朗声道“两位，应该也有决定了。”
“不能让这小家伙得逞。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而且个个都选择当半人半鬼，那有质素的新奴隶哪来？”同样苍老但洪亮的声音，在隔音的密室里回响，伴随着回答，一个魁梧的老者从黑暗中走出来。
还有一个人没出来，他的声音更尖锐且阴冷“毒杀吧。”
“那……三家达成一致意见了？”迈耶族长嘴角扬起冷笑的弯翘。
“对！”
“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