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圣人有意要将杜家有衡郡主嫁于咱们太子殿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半点风声也没听见？”
“这宫里头都到处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你素日里就是个埋头做事的，难怪不知道……我悄悄儿跟你说，听说咱们太子殿下和这有衡郡主私下里不知道已经见过多少面儿了，圣人且见着他们郎才女貌，又想着和朝阳大长公主亲上加亲……”
“你胡沁什么呢？”旁边一个洒扫的丫头也过来了，一把拉过那个听得认真的，“别听她胡说，要说这私下里见面多的，我看还是有衡郡主和燕国公家的萧峦郎君见得多……听说那日里杜家的兰娘子难产，还是燕国公家的萧峦郎君带了赵太医过去救命的呢。”
“我看你才是胡说。之前洛阳灯会的时候太子殿下还和有衡郡主赏了灯会的……”
“哈哈……我可是听说萧峦郎君也在的，并且还有陈家娘子和郎君也在，这算哪门子的私下里见面的？”
“你……”
默默听着的高大监听着听着就将身子弯的更低了，听到最后又不禁偷偷瞄了一眼玄泰帝，又看了一眼身边冷汗直流，身子微微颤儿的许大监。
眼见着这位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的帝王面容平静，睨了一眼默默侍候在一旁的许大监，“这宫里头什么时候儿宫女儿开始学会碎嘴了？”
许大监虽是和高大监一同侍候在圣人身边的，但到底是负责后宫里头的杂牌事儿的，自然玄泰帝要撩了他头上，许大监闻言哪还敢就这么弯腰站着，“噗通”一声就跪了地，玄泰帝冷哼了一声，“你如今倒是越发会管事儿了。”
说完拔脚就走，高大监悄悄儿给着许大监对了个眼色，匆匆就跟了上去。许大监悄悄儿松了一口气，自然是领会了高大监的意思，瞧着圣人也不像是会怪罪的样子，只不过要将功补过了。
自然那几个丫头的性命也是留不得了，不仅留不得，还要大张旗鼓的闹得人尽皆知。
玄泰帝一路生风，进了含元殿就再也忍不住，一把踢翻了殿中燃烧的香炉，里面的香灰洒了一地，莫名的狼藉，“好好好！太好了！我真是没想到我堂堂大冼朝的太子，我玄泰帝亲封的太子，竟然会使出这么个下作的手段！他是要将有衡儿置于何地？！”
高大监默默看着玄泰帝发泄，一声都是不敢吭的，杜家那丫头到底在着玄泰帝心中有些地位的，绝不仅仅是因为朝阳大长公主的面上，想着当初那档子事儿，高大监还有哪里是不明白的呢，自然是不敢置喙的。
玄泰帝发泄了一通，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气恼、羞愤、恨铁不成钢，“你说说我堂堂大冼朝太子怎么就会使出些个这么小家子气的手段？他若是真真使出个天衣无缝的计策将有衡儿娶到手了也算是他的本事儿，到时候我少不得或许也会成全了他……可他倒好……你说说，他怎么就那么不成器儿？”
玄泰帝这话是看着高大监说的，自然也没有指望他能附和他附和出个所以然来，“况我对着杜家和他之间的态度，透过魏家这件事儿还表达的不够？”
玄泰帝说到此处话音又戛然而止了，再出声时声音便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了，“到底是长大了，学会为着自个儿谋划了……”高大监听着身子弯的更低了，头都恨不得埋到胸里头，“刚才另外一个小宫女可是提到了燕国公家的萧峦那个小子？倒是个不错的，只是到底手段还是稚嫩了些，不过也算是算计到太子头上了的……”
高大监闻言也是不得不答话了，“这事儿说到底也要看郡主的心意，旁人总归是旁人的心思，总不能一厢情愿。”
“嗯？”玄泰帝看了他一眼，蓦然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在理，到底要听听这丫头的说法，姑母那边也要派人去问问……算了，有衡儿这丫头那边还是让着姑母出面吧，这丫头没良心，上次都快气得我吐血了！”
高大监多年的陪伴，自然是听得出来圣人言语之间蕴含的谈笑意味，也就大胆“噗呲”笑出来，“郡主再怎么气着圣人您，您不还是舍不得罚她？”
玄泰帝闻言就拍了他的帽檐，“个老东西，就你滑头！到底是仙儿留下来的唯一骨血，这一颦一笑间还是有仙儿的影子在的……只可惜了仙儿……那个陈景源也忒不是个东西，有衡儿，我还是要护着的。”
“圣人说的是。”高大监恭声应道。
“那还不去长公主府里头宣旨？难道我还要请你去不成？”
“不敢。”高大监还能说什么，麻溜儿去传旨了。
这厢朝阳大长公主拿到到手的旨意，眼里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的，与着陈令月对视了一眼，“倒没想到萧峦这小子是个行动速度快的，只是不知道育松那小子知不知道这事儿？”
陈令月有些无奈，“您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依着圣人的意思，此事要看阿妹的意思儿……您看？”
“且不急着。”朝阳大长公主笑着，“今儿个下了帖子，明儿个再让她过来就是。”
她自是了解杜有衡的性子，更是了解萧峦的性子。萧峦若是没想了法子事先问了杜有衡的意思，必然不会这么自作主张，做这样儿没把握的事儿；杜有衡若不是答应了萧峦，定然也不会让萧峦做出这样的事儿，依着她看，此事压根不用问杜有衡的，这事儿准没跑儿的了。
走个过场罢了。
只是……到底是可怜了育松。
也罢，儿女债，且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吧。
……
张良娣正服侍着冯骥穿衣，“太子殿下今儿个这么早上朝？”
冯骥低头看着为他温柔穿衣的女人，声音不自觉柔了下来，“近日里也不知怎么的，总瞧着阿耶对着我的态度有些不好，我不得不勤勉些，好叫阿耶看在眼里，也好……”
张良娣听着整理衣物的手就停了，兀然开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