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衡一行人既然是找到了陈令月，那么也应该赶往长安送朝阳大长公主最后一程。
……
春去秋来，时光似乎跑得飞快，转眼已经快三个年头过去了，杜有衡今儿个难得起了兴致，这样春暖花开的日子，宫里头的桃花都开了，难得华清宫里头还有一条桃花廊，这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倒是有了些许的意趣。
“公主，这桃花今年开的甚好，可要再酿一些桃花酒？皇后娘娘和圣人，还有萧郎君都是非常喜欢的呢。”秀颜见杜有衡今儿个兴致勃勃的样儿，也是非常欢喜的，近些年来，杜有衡的日子过得着实寡淡了些，每日里不是读些经书，就是陪着皇后娘娘说话，偶尔圣人有召的，也会陪着圣人。
可到底在宫中是不开心的，这些年的糟心事儿虽然没有，但是杜有衡就是越来越清瘦了，旁边秀容也是凑趣道，“秀颜说的是呢？这花瓣真的是极好的，酿出来的酒滋味也定是极好的。”
杜有衡蹲下身子，拨了拨掉在地上的花瓣，“那就都收起来吧。前些个日子不是传来消息说，玄奘要回来了么？”
秀颜经过这三年的历练，即便是闲多数已经精神不济，闲赋在家，秀颜也是能够独当一面了，此时听着杜有衡的问话，便是说道，“玄奘那边传来檄文，听说带来了好多经书，圣人听了可是龙颜大悦呢，听说过不几日，圣人还要亲自去迎接玄奘的。”
“是吗？”杜有衡其实对于此事并没有什么意外，“玄奘此时回来，倒是时候。”
主仆三个正说着话，元氏，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来请杜有衡过去陪着她用午膳，杜有衡应下了就往回走。
今儿个午膳一样是最简单的几样，元氏看着杜有衡，说道，“如今再过不了多少日子，你也就不必再守孝了，前儿个圣人来找我谈及此事……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婚了，况你和峦儿的感情极好。”
闻言，杜有衡清瘦不施粉黛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倒是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全凭着阿娘做主就是。”
元氏怜爱看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倒是冯清进来了，“我倒是来得巧，阿娘和妹妹这是刚开始用午膳？”
元氏睨了他一眼，叫人替他添了一双筷子，“你这些日子是愈发忙了，敢情就为了蹭午膳吃才来的？多少次是吃了饭就走的？”
冯清闻言并不在意，这种话元氏不知道都说了多少了，他听着也就习惯了，也不接话头，“刚才听着有衡儿的事儿，阿娘和圣人可是选好日子了？”
元氏摇了摇头，“哪能呢？还正选着呢。”
“那敢情好。”冯清也就不再多说了，倒是元氏到底还是不放心嘱咐，即便这件事儿她已经嘱咐了很多遍，亦是知道冯清绝不会怎么样，“你如今深受圣人宠爱，虽说你实质上是他的儿子，可是你应该明了你自己的身份……这些年太子的处境我瞧着是越发艰难了，朝中上下可是谣传都是因着你的缘故。”
冯清面不改色，他对这样的一切都是清楚得很，对着圣人的目的也是清楚的，只是到底没有跟元氏说的，毕竟是深宫里头的妇道人家。
杜有衡说道，“阿娘，这些事儿我听得都快耳朵起茧子了，更何况清兄长。兄长聪慧，自是心中有数。”
冯清就着杜有衡的话头转移话题，“眼下太子的嫡子将要满一周岁了，有衡儿不如帮着阿兄想想该送什么礼物好？”
杜有衡没理他，他冯清若是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怎么可能……“我就送一对子的小金锁，旁的没有。”
冯清点了点头，可惜元氏并没有因着他们俩的插科打诨转移话题，“听说今儿个朝上太子遭到了丘远松和你舅舅的弹劾，你也该劝着你舅舅悠着点，丘家的事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冯清无奈说道，“阿娘，舅舅我要是能劝得动才是，如今连世煌都是不怎么对我有好脸色，还不是因着陈家娘子……”
冯清说到这儿，到底是顾忌着杜有衡在场，不说了。杜有衡微微眯了眯眼，元世煌直到现在都还没娶亲呢。
元氏啧啧了两声，瞪了冯清一眼，“那小子你提他干什么？说起来峦儿今儿个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冯清闻言说道，“圣人下朝将他单独留了下来，许是有什么事儿交代……前儿个圣人又派人寻那个阿娘爱吃的果子，听说这次还要在搬些果树过来。”
元氏叹了一口气，“圣人每年这样，到底是破费了一些。”说着她的眸色便是幽深了，她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相反是个胸中有丘壑的，隐隐约约间还是明白圣人对她是忒宠了些，外头那些个祸国殃民分称号她不是没有听到的。
冯清闻言说道，“阿娘有数便好。”
……
“圣人如今眼瞧着是越来越荒唐了……”丘家书房内，丘凤书对着自家的阿耶丘远松说道。
丘远松沾了沾砚台里头的墨水，“咱们这位圣人未必见得是真宠着那位娘娘……若是真宠着，也不至于这样的不顾忌，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总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圣人这样做，也是好事儿，虽然他的出发点是一个简单的目的，或者说是为着一个长远的目标，但可惜了……他高高在上惯了，哪知什么民间疾苦？”
丘凤书闻言冷笑道，“历代大冼朝的统治者，又有哪个真正知晓民间疾苦，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左右一整大冼朝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呵……”
“囊中之物？！”丘远松继续书写手中的信，一边对着丘凤书说道，“我看是不见得吧。”
说完对着桌案上的竹简轻轻吹了几口气，直到差不多干了，才将它卷起来，又打开身后的密室，小心翼翼将它放在了里面。
丘凤书见怪不怪，只是……“从前我记得阿耶你一直放进去，怎么只见少不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