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曾醉梅花侧 > 其他的都不重要
    若阮星慕没替自己挡刀受伤,骆歆还真打算趁机偷偷溜走。只是目前来看,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走了。

    阮星慕即便是在昏睡中仍紧紧的抓了骆歆的手腕不松,骆歆也是颇感无奈,不过,在这种两军对峙僵持之际,一国之君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一旦启国皇帝得知消息而有所行动的话,那阮星慕的处境实在是危险。

    正胡思乱想之际,门声响动,她抬头便看到楚江凌神色黯淡的走了进来。

    “江凌?是你来了!”她轻声问道。

    楚江凌浅浅一笑,走到她近前问道“我师弟怎么受伤了?”事实上是她偷听到了欧阳金锐与程同泽的话,知道阮星慕将骆歆带到了锦城,便悄悄寻了近路跑了过来。

    她不是护国王府的人,若不是为了骆歆,她才不会跟着王府的那些女人风餐露宿的吃苦。她在那里与程同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实在尴尬。

    骆歆便将昨日墨弃之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楚江凌听罢怒气冲冲的说道“这女人确实可恨的紧,死不足惜!郡主,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江凌,我早已不是什么郡主了,你喊我骆歆或者小歆都可以!”骆歆笑吟吟的说道。

    楚江凌轻轻拍了下骆歆的肩膀,爽快的说道“那我便唤你小歆吧!你的手怎么恢复的这么慢?”她又问道。

    骆歆抬起手来看了看,眸子里划过一丝痛楚“伤口总是裂开,反反复复的,听那个叫江南的护卫说护卫,极有可能会留下疤痕的!”

    楚江凌胸有成竹的笑道“不怕,我们金蛇教有种祖传的药膏,专治各种疤痕,药到病除!”

    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前几日还说有治冻疮的草药,今日又有了祛除疤痕的药膏,骆歆疑惑的看了她半天道“江凌,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开药铺!”

    楚江凌压低了声音笑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想在丽国开一间药铺的。”

    自她还了程同泽的匕首,便一直黯然神伤,郁闷的很,她只有在在骆歆跟前说说笑笑的,以往大咧咧的性子才稍稍恢复了些,才会忘了那些痛楚,都说“情”字最伤人心,先前她是不信的,如今她是彻底领教了。

    “哎呀!”楚江凌拍了下头说道“差点忘了,你家大人还在外等我回话呢,刚才江南死活不让他进来,你出去看看吧,我来守着师弟,不过……”,她沉默了片刻道“我师弟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要走还是要留,自己决定吧!”

    骆歆收敛了笑容,在门口,她见到欧阳金锐背了手傲然立于院中,午后的阳光有了一丝丝的暖意,融化的积雪顺着屋檐滴到了地上。

    对于墨弃,她心底里始终存了阴影,她一直故意忽略她的存在,不敢去深究,怕真相是她无法承受的,经历了那么多挫折之后,她反而变得越发胆小怯懦了。

    她心里乱成一团,始终想不出个头绪来。“歆儿!”欧阳金锐转身时看到了在门口愣神的骆歆,“怎么也不披斗篷?冻着了怎么办?”他解了斗篷,披在她身上,斗篷里还带着他暖暖的体温,她心底颤了一下,实在太贪恋这种温暖了。

    “怎么了?傻乎乎的不吱声?”欧阳金锐却不解她此刻的心思。

    “墨弃死了!”骆歆看着欧阳金锐深邃的眸子,清晰的说道。墨弃临死前疯狂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她既怕他没有反应,又怕他有所反应,这患得患失的,到底是怎么了!

    “她死了与我何干!”欧阳金锐将她拉至近前,终于明白她眼底的不安情绪是因为什么。

    欧阳金锐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诚挚的说道“对于墨弃,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太多,或许终有那么一天,你会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如今我只能说,从林石山救起你的那刻起,我心中便存不下任何人了!”

    骆歆抬眸看他,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满脸倦容,她知他心系她的安危,定是一夜难眠,焦虑挂怀,心底里一阵感动。

    他看到了她发髻上插着那把玉插梳,笑道“这梳子果然与你极为相配!”

    骆歆伸手自发间取下了玉梳,嫣然一笑,问道“大人送我这玉梳到底何意?”

    “自然是……”欧阳金锐将她搂入怀中,深情的低声道“自然是想与你到白头!”沉默半晌,他似是拿定了主意,缓缓的说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骆歆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金锐“大人,你,你……”

    “你想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此刻我到很感激他,若不是他舍命护你,我恐怕再也无法与你相见。”欧阳金锐的笑容渐渐隐去。

    “大人”,骆歆挑眉一笑“刚才大人说让我不要相信貌美的女子,这话不是该我对大人说的吗!”

    “的确,这话确实是该你说的。”欧阳金锐失声笑道。

    “大人,”骆歆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警告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许同美貌的女子讲话,即便比我好看也不可以。要记得每天想我!”

    “好!”欧阳金锐沉声应着,低头便印在她的唇上,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讲,只是此刻全都融化在了这深情的吻里!

    程同泽正要迈步走进院中,见此情形,忙尴尬的回转身,连声道“属下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大人,你们继续!”

    骆歆慌忙推开欧阳金锐,羞得满脸通红,急急的说道“大人,你也要多保重,我先进去了!”。

    看着骆歆进了屋内,程同泽才走过来,面色微沉,低声道“大人,刚得了消息,世子在充军途中不幸遭遇了雪崩,目前生死不明!”

    欧阳金锐听后脸色一僵,说道“此事先不要跟歆儿说,我担心她撑受不住!”

    骆歆进屋时,见楚江凌一脸落寞的托着腮,她在一旁坐了,问道“江凌,你真的打算放弃程护卫了?”

    楚江凌眼中闪着泪光“不放手又如何?无论我如何做,都入不了他的眼!”骆歆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道“我帮你!”

    “你如何帮我?”楚江凌眼泪掉了下来。

    “江凌,你为什么在适婚的年纪没随便找人嫁了?那是因为你不甘心,不愿就这样随随便便辜负了自己一生,如今碰到你心中所爱,怎么反而要退缩,将他推入别的女子怀中,你真的不会遗憾吗?”

    楚江凌静静的听着,突然她狠狠的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攥紧了拳头道“你说的对,等了那么多年才遇到的心怡之人,不能就凭他几句话便放弃了。”

    骆歆笑道“这才对嘛,你放心,我帮你!”

    楚江凌点点头,原本暗淡的容貌一下子又重新鲜活起来。

    其实,阮星慕早已醒了,他担心骆歆不肯留下,便继续昏睡。楚江凌看的分明,她找了借口将骆歆支了出去,笑道“小歆出去了,皇上您就别装了!”

    阮星慕这才放心的睁开眼睛,问道“师姐,欧阳金锐还在锦城吗?”

    楚江凌见阮星慕问起此事,便道“指挥使大人一直在等你,似乎是有什么事要与你商讨!”

    阮星慕嘴角勾起一起冷笑“那就麻烦师姐将指挥使大人请来,只是千万不要让丫头见到!”

    他们要谈什么,楚江凌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不过她一个女子也不欲多问,便去了院子的另一侧将欧阳金锐喊了来!随后她便在院子的门口等着骆歆。

    阮星慕与欧阳金锐在屋中谈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骆歆只知道第二日清晨,她来寻欧阳金锐时,早已是人去屋空了。

    站在阴冷,空荡的屋内,骆歆只觉得心都空了。

    阮星慕斜倚在马车里,手里捧了个圆形的景泰蓝宝相花袖炉,他悄悄看了眼一侧默不出声的骆歆,便痛苦的呻吟道“好痛啊,丫头,快过来看看,是不是朕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

    看着他夸张的咧着嘴,骆歆心惊肉跳起来,她忙站到他身侧,上下打量着,问道“皇上还有哪里不适?”

    “伤口好疼!”阮星慕皱着眉头,“你,快帮朕看看!”

    骆歆不疑有他,硬着头皮凑过来解他外衣,马车突然一颠,她晃了一下脚下站立不稳,阮星慕眼疾手快将她拽入自己怀中。

    她挣扎起来,阮星慕急呼道“不要乱动,朕后背的伤口真要裂开了。”

    骆歆便没有再挣扎,他衣襟处依旧是那种淡淡香气,“丫头,你知道吗,朕做梦都想这样搂着你!”阮星慕低缓的说道。“你跟朕说说话,无论说什么朕都爱听!”

    骆歆便开口说道“我手背的伤口又疼又痒,十分难受,请皇上放开我!”

    阮星慕这才松了手,一脸关切的说“你先忍忍,待到了宣州,朕让医术最好的太医来给你医治,绝不会留下疤痕!”

    “多谢皇上!”骆歆淡淡的说道,远远的坐到了马车的角落里。

    这马车很是豪华,车内的装饰更是奢华无比,色彩艳丽的织锦地毯,小巧的案几一角是彩釉薰香炉,有八角型的点心盒安稳的摆放正中,紧挨窗户的是一把古琴,几册凌乱的书籍!

    阮星慕打开点心盒,拿出一块半透明包裹了白色花瓣的糖块出来,笑着递给骆歆“丫头,尝尝好吃吧,这是朕令他们新配制的!”

    骆歆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赞叹道“好精致的糖,都舍不得下口!”

    阮星慕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再精致,也抵不过丫头你的笑颜!”

    骆歆将糖放入口中,入口即化,满口生香,真是比她幼时吃的要强了百倍了。

    “丫头,你喜欢吃,朕便开心。”阮星慕神清气爽的说道“朕知道,你定不愿住在宫里,便将你在丽国的房舍全部修葺一新,也安排了丫鬟嬷嬷伺候!你踏实住着便是。”

    骆歆淡然笑道“皇上费心了,多谢!”自一开始她便没打算住在宫内,不过,阮星慕的一番安排她也确实很感动。

    “皇上你是打算要退兵?”骆歆暗自揣测着阮星慕的心思,还有最为奇怪的一点,大人作为督军为什么没继续守在锦城备战,为什么突然的离开了,除非阮星慕亲口向他承诺了退兵!

    阮星慕见骆歆疑惑的看着他,她的眸子如暗夜里的星辰,嘴角浅浅的梨涡依旧让他沉醉。

    他笑道“若朕说,此次宣战全是因为你!你是否相信?”

    “因为我?”骆歆摇头道“皇上莫要开玩笑,我差点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女子了!这个锅我真的背不起啊!”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朕所做的这一切,全是因为不想你流放吃苦,朕说过,欧阳金锐能给你的,朕可以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朕同样能给你。”阮星慕眸子里闪着决绝光。

    骆歆有一丝动容,不过很快她便浅笑道“请皇上不要再对骆歆如此好,骆歆真的承受不起!”

    “朕喜欢,谁也管不着!”阮星慕霸道的说道。

    马车沿着广阔的平原缓缓前行,远处的青山都被罩在浓浓的云雾之中。

    欧阳金锐立在锦城城头,默默的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地平线昏暗处。

    他的心仿佛在滴血,为何与她相聚总是匆匆,为何总是聚少离多,与她在一起说过的话他都能数的过来。

    “大人?”程同泽垂手立于一侧,“就这样让他把郡主带走了,属下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欧阳金锐肃然道“蔡琨对歆儿一直存了觊觎之心,若是趁我们不备,在流放途中加以暗害,那才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在启国这里,歆儿已没了可以安身的地方,不如便借此回丽国安稳些!”

    “大人,这是欺君之罪,您真的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吗?”程同泽颇为不安的说道。

    “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好好活着,便还有相见的那一日,其它的都不重要了。”欧阳金锐清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