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玄幻小说 > 太情切 > 149 千秋一梦醒 玲珑少年归(2)(二更)
    走出几米后婉妍立刻回过身,蹑手蹑脚地像个小贼一样又溜回了门边,把耳朵架在了门边严阵以待。

    你看啊,这里面一个是阿公,一个是蘅大人,都是我最最重要的人。

    偷听重要的人讲话不叫偷听,叫关怀,关怀关怀关怀!

    婉妍一面恨不得把耳朵塞进门缝里去,一面努力地给自己不光彩的行为找着合乎情理的借口,试图抚平自己的良心。

    好在婉妍的良心,向来都很容易抚平。

    门内,裴老看着青色的门纱后,一个清晰的耳朵轮廓,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

    随即裴老轻轻一抬手,一层淡黄近似于透明的屏障就立在了门后,确保婉妍连一个字也听不见。

    蘅笠正探着身子眼巴巴瞧着门外,一见裴老回过身来,立刻抱起双臂昂起下巴,一脸气恼地问道“您要干嘛!”

    裴老没说话,一步一步向蘅笠走来,身躯虽然不再年轻,却仍旧笔直而伟岸,魁梧不减当年。

    婉妍不在的时候,裴老收起了所有的和蔼与慈祥,带着真正的圣凰之威,严肃而刚正。

    “不不不不不不不要过来啊!您一个大人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欺负我啊!我到底是怎么得罪您了嘛!”

    蘅笠有些慌了,却也不闪不躲,强令自己摇晃的眼神对上裴老的双眼。

    就在裴老只差一步就走到床边,却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之意时,蘅笠猛地回身抱住了自己的头,还不忘连连喊道。

    “您可以打我,但是不可以打头打脸啊!老前辈您就当积德了!”

    然而蘅笠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拳头落下,再小心翼翼地转头来看时,惊讶地发现裴老居然单膝跪在自己床边,抱拳向自己行了个最重的礼。

    这天壤地别的两极差异把蘅笠吓了一跳,下意识立刻弹了起来,下床把裴老扶了起来。

    “不不不是……老前辈您这是做什么啊!?

    您这一跪可给我折了十几年的寿,您您您要打就打吧,您别吓我啊……”

    蘅笠惊得连连说道,把裴老扶起来还擦了擦额头的汗。

    裴老虽是行了礼,但严肃而刚正的表情一丝不曾柔和,甚至带上些骄傲。

    裴老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边说道“你可别说风凉话,我这一跪,跪的可不是你这臭小子,更不是跪你爹。

    我跪的是你伟大的阿公,跪的是你辉煌的祖辈,跪的是我鵷鶵一族宣誓永世效忠的承诺。”

    裴老目视着前方,声音洪亮而浑厚,诠释着自己一生的忠心傲骨。

    “行行行我知道您跪的不是我,我也受不起,但是您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啊?

    什么阿公什么祖辈,什么远处族的承诺啊?”

    蘅笠被说得越来越迷茫,明明说得都是通用语,怎么他什么也听不懂。

    蘅笠本想把裴老扶到床边坐,但见裴老执意不坐,只得自己又坐回了床边。

    裴老没有回答他,而是朗声开口道

    “无上圣尊。”

    …………沉默,没人接话。

    裴老不气馁,又唤道,这次声音小了不少。

    “净释迦阑。”

    请净释列祖列宗饶恕,裴磬绝无冒犯之意!

    唤完,裴老又立刻在心中补了一句,心中却仍旧留有不安。

    作为前天璇殿的大护法,裴老这一生还从未直呼过任何一代无上圣尊的名讳。

    无上圣尊是天命,是天神,是万人敬仰的天神。

    别说直呼天命,就是口误冲撞了圣尊的名字都是会引起圣怒的大不敬。

    但蘅笠别说圣怒,就是话都没说一句,看着裴老的眼神已经尽最大可能尊敬,但还是掩藏不住一分看疯子的心疼。

    “不是老前辈……您这莫名其妙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出蹦,您……念咒呢?”

    蘅笠扒着床沿,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

    裴老根本没听蘅笠说什么,眼睛紧紧凝视着蘅笠的双眼,试图从中探究出几分他掩饰不住的漏洞。

    可任凭裴老横看竖看,蘅笠的眼眸都是那样白水鉴心,一眼就可以看到他心底深处的想法。

    这双眼眸就像是高山之上,从未有人涉足过的湖泊。

    它自带一派澄澈纯净,又映照出雪山之巅的清冽,映照出千里澄空的悠远,映照出华星秋月的明朗。

    这不仅是一双少年的眼眸,更是一位从未经尘世污染过的眼眸。

    裴老终于相信了蘅笠,他并非假装失忆。

    此般纯粹,绝非掩饰伪装可及。

    “好吧,”裴老叹了口气,心里却也松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这小子命硬,还是倒霉了。”

    即使知道此时的蘅笠已经失忆,但在蘅笠面前仍不肯坐下,而是站地笔直。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裴老问道。

    “我是谁……”蘅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眨着清澈的眼睛想了许久。

    最后蘅笠一抬头,又把问题抛了回去,“对哦,我是谁啊?”

    “我在问你啊……算了,你还记得你出自哪个家族吗?”裴老又问道。

    “家族……”

    这次蘅笠想得并不轻松,潜意识里,他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想要记起来。

    可自己的脑海空得就行一张白纸,任凭他如何努力地检索,检索地脑仁都痛,也想不起任何东西来。

    而明明他想不起自己的家族,只是念出这两个字,身体都本能地感觉到压抑与沉重。

    有些事情,蘅笠忘了,可他的身体却没忘。

    “啊啊啊我到底是出自哪个家族啊!!?”

    蘅笠痛苦地抱着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裴老的神情愈加无奈,放弃了这无效的循循善诱,直接问道“那你都记得些什么啊?”

    这次蘅笠想都没想,立刻直起了身子指着门外,不假思索地朗声说道“妍儿!

    我记得婉妍!”

    一说起婉妍的名字,蘅笠方才的痛苦之色一扫而空,嘴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

    “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我以为我就要醒不过来。

    梦中所有发生的事情,我明明感受得很真切,记得很清楚。

    可当我一醒来,所有记忆都渐渐模糊起来,最后一切都荡然无存。

    唯独一个例外,自始至终我都清楚地记得,婉妍,她贯穿了我整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