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玄幻小说 > 战锤来世 > 第三百四十一章 静谧
    “十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事情,而且没有多少当事人……”弥昂回到客栈后就一直陷入思索之中,如果只是想单纯找到一个在努恩居住十年以上的人,那很容易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些什么,但想更多有用的信息就难的多了,至于努恩的法院和猎巫人等组织或许知道许多,但想来是不会随便和外人分享的。

    “关于这点,我想我们能帮上忙。”坐在对面的奥兰多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说道。

    “嗯,说说看,别卖关子。”弥昂好奇道。

    “让维姬来告诉你吧,我们白天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件事上。”奥兰多向一旁正在给夏洛蒂梳头的维姬说道。

    “嗯,是关于出版社里的档案,十年前的时候出版社和报贩这种职业还不是很流行,主要是抄写员们将一些当时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书记员行会和一些作为出版社前的地方保存了那些档案和抄本,我们去找了那些案卷的抄本,还有早期的报纸,虽然这些东西很难弄到但我们还是得手了,稍微破费一点而已。”维姬摊了摊手。

    “那不算问题,你们收集来卷宗给我看看。”弥昂说道。

    “都在这。”奥兰多附身从桌下搬出了至少半公尺厚的纸摞,压在桌子上的时候桌腿的关节都吱呀一声,“稍微多了点,你慢慢看,我去帮大家泡咖啡。”

    当奥拉的准备溜出门的时候,弥昂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拖回来和自己一起看这些东西,并告诉了他自己在白天遇见的事情和想知道的重点,主要针对的是失踪事件与特殊的谋杀,当然混沌教派有关的事情也不能放过,尽管猎巫人可能早就清理过一遍,其中或许没留下多少直接的事件。

    “嗯,夏洛蒂,你被什么虫子咬了吗?”维姬把夏洛蒂的头发拉上到一边,右侧的脖颈边有一小块红肿的痕迹。

    “不会吧,我没觉得痛。”夏洛蒂摸了摸脖子,“好了好了,梳完了换我来帮你。”

    弥昂与奥兰多埋头在成堆的书卷中,而且都是瑞克斯佩尔语,虽然他们对帝国的文字都不陌生,但泡在这些文字里半天后也觉得头痛,因为这里无用的信息太多了。

    “差不多应该是在这个时间的。”弥昂拿起一份新的纸卷,上面标注的时间是帝国历十年前的六月,接着快速翻看,而在这里他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里有此前莎莉娅修女提到过的当时针对莎莉娅教会的袭击案件,弥昂从头到尾查看了整份卷宗,并且从其他的报纸中翻找出同样时间段地进行对照,那些案件主要都集中在努恩沿河的河港以及努恩南岸的城区,并且几乎没有发生在神殿内,都是外出的莎莉娅修女与医疗牧师们,其中有一起修女幸存的事件,弥昂猜测或许就是那位死去的莎莉娅修女。

    这段案件被定性为了混沌邪教的阴谋,不过弥昂没有发现更多,显然猎巫人们的工作处理得不错。

    “也许这段可以帮到你。”奥兰多忽然也举起一份报纸,指向其中一段,上面的新闻是一所孤儿院发生了火灾的事件,里面指出这是一家由贵族出资开办的孤儿院,偶尔有一些莎莉娅修女在那里义务照顾被抛弃的孩子们。不过此前关于那个混沌教派的事情你知道吗,行乐者协会有时会资助孤儿院和收容所,允许部分机构以任何残忍方式虐待儿童穷人,而不必担心被发现。”

    “干得好,我读的那些案件里不少人被提及到在孤儿院的工作,我猜这里面会有关系的。”弥昂接过那份报纸,“雪松小屋儿童福利院,这名字还真难念,它收养孤儿和那些患有特殊疾病的孩子,你觉得它现在还存在吗?”

    “不好说,不过我想莎莉娅教会应该会有相关的记录,而且至少知道它在努恩的南岸,当地的人们应该也会有记得的,打算去拜访一下吗?”

    “当然,反正我猜现在就算我们不想惹麻烦,麻烦也迟早会找上门来。”弥昂点了点头,“虽然我感觉昨晚真正受到袭击的是那个混沌教派,但我也不觉得那位死亡欢影是多友善的存在。”

    新一天下起了暴雨,弥昂他们不得不在黄昏暴雨结束的时候再出行,但浓密的灰黑色云层堆积在天上,给整日带上了一丝不安的基础色彩,虽然在夏日这让气温凉爽了许多,无法散开的水汽却让整座城中的呼吸都显得压抑了些许。

    弥昂与奥兰多通过了宽阔的努恩大桥,这座桥梁桥是旧世界的奇迹工程之一,它的中间部分在矮人的帮助下建造了特殊的运转结构,可以依靠蒸汽机来拉升桥面让更大的船只从这里通过,它是帝国最长最宽阔的桥梁,同时腿税,即按照通过者与通行牲畜的腿的数量来收费的一项过桥税,适用于任何过桥的行人。

    在经过努恩大桥的时候,弥昂两人停在桥中看向东侧,在瑞克河的河面中央升起了一座黑色和红色的组成的高塔,仿佛指向天空的手指,它被称为“铁塔”,它修建完成于数年前,这是努恩是对帝国猎巫人们辛勤工作的支持,这接近七十五英尺的塔是一座大型的监狱,每一扇窗户上都有铁栏,因为河面的水汽已经开始生锈了,那些锈迹从窗口向下的墙面上流下渗入,仿佛血迹一般。

    通过努恩大桥后,他们来到了努恩南岸的福勒施塔特大区,如果说棚户区是恶劣的地带,那么福勒施塔特就是彻头彻尾的糟糕,因为在努恩新城区的扩建当中,康斯坦丁伯爵下令让所有产生废水与大量难闻烟雾的产业都要搬到河对岸,这花了大约两年的时间,但几乎绝大部分的染坊、屠宰场、制革厂等生产基地都被强行搬迁到了这里。

    这样做的结果是一群资金匮乏、装备简陋的人很难重新开始,因此这里的生活条件非常糟糕,那些高耸的烟囱上空笼罩着棕色的雾霾,空气里飘着血腥、死亡和染料的刺鼻气味,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而且警卫也从不在这片区域巡逻,因此一些犯罪家族也在此生根经营他们的业务。

    但一所较大的莎莉娅孤儿院确实位于这片区域,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地租便宜,教会的神殿或许可以免税,但孤儿院显然不行,因此弥昂他们很快就问到了这所孤儿院的所在,并一路前往,而抵达后他们知道那里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雪松小屋儿童福利院,而是另一所更加正式并有着莎莉娅神殿的孤儿院。

    这里的莎莉娅修女接待了他们并解答了弥昂他们的问题,在留下一些捐款后,他们离开前往了询问到的真正目的地。

    “你们不会喜欢那里的,现在那里有的只是诅咒和污秽,字面意义上也是如此。”尽管莎莉娅修女这样告诉他们。

    而在到达那里后,弥昂他们算是明白了莎莉娅修女所说的含义。

    在福勒施塔特大区,由于许多制造产业搬迁到了这里,而那些工厂的生产往往需要大量的用水并排放废水,因此在这个城区中有许多人工修建的渠道,甚至足够小船在其中通行,而那些下水管道都被连在这里,染料坊五颜六色的废水,屠宰场的清洗血水,还有更多其他的废水都充斥在其中并最后排向瑞克河。

    奥兰多不喜欢它们,弥昂也是,而沿着其中一条弥昂他们找到了那所废弃的雪松小屋儿童福利院,还有让它一小片区域陷入的大污水坑。

    污水坑是个神奇的玩意,在努恩这样的大城市里,管道的泄露与繁重的建筑结构才会促使它们的形成,而努恩或许只有一个这样的污水坑,并且就在此处地基下,地陷与破裂的下水管道结构让它积蓄在这里。

    多年前这里是一所重要的孤儿院,直到十年前的火灾后,人们决定重新修建这里时,不寻常的暴雨与河水的倒灌让污水几乎淹没了这里,而当灾难发生后的几日,这里地下隐藏的真相随污水一起浮出了水面。

    这里的许多孩子饱受凌虐,无依无靠,现在衣不遮体地在肮脏的屋子里等待腐烂与饥饿将他们带走,终于这里被抛弃了,人们说是那些被遗弃孩子的怨念造就了那场灾难,而现在这里已经被那些孩子们没有安葬的冤魂所占据。

    弥昂几乎就要相信这些说法了,因为面前的建筑着实是腐朽不堪,砖石的地基还尚算坚固,顶层的半木制结构几乎都被风雨腐蚀殆尽,一些倔强的植物生长在腐烂木头的烂泥之中,污水坑的臭气在房屋内飘荡着,难怪连流浪汉都不愿意躲在这里,奥兰多甚至觉得那个污水坑里肯定有什么突变的食人怪物。

    “回去后我得用掉一整块羊奶皂,和当初家里发生的事后一样多。”奥兰多忍不住道。

    “那就注意脚下,可别掉下去了。”弥昂抬头看了眼原本大门上的木牌,现在除了两根杆子外基本已经掉光了。

    “那我们最好点个火。”奥兰多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弥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提灯,点燃后他们带着走近了这间几乎媲美鬼屋的废弃房屋,至少弥昂现在确定这里没有恶灵之类的,只有溃烂地板上的藻类和菌类,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没有什么飞虫,破碎的只有指长的窗帘残片在风灌入的时候飘荡着。

    踩了踩前面的木板,比想象中结实一些,接着两人继续往前来到拐角的一处房间内,这里的墙面上直接破开一个大洞,外面是满是杂草的荒地,零星的石碑压在那里。

    “我就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奥兰多拉开一个满是洞的木制衣柜,咵啦一声半截木板都掉了下来,露出石灰掉光的砖石。

    弥昂伸手抓住了地上的木板,用力一拽扯断,底下是一处楼梯,这是这里的地下室,不过已经被水淹没了,就算有什么也不可能冒着这些污水搜索。

    屋外的草地间传来了些许沙沙声,不是风吹动的声音,而是有什么东西经过时的动静,弥昂与奥兰多本能地抬头看去,他们手上油灯的光照距离不是很长,只能照亮这间破洞的房间内。

    “不是老鼠之类。”奥兰多自然清楚什么体型的动物会造成多大动静。

    “你从窗户那堵住。”弥昂扫视了一眼,外面变为荒地的花园一侧是围墙,一侧是污水坑与水渠,只有一边通往大门和另一侧房屋的门,这个距离他们两人足够堵住。

    “好。”奥兰多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弥昂走到外面的水渠边,齐腰高的杂草很碍事。

    过了片刻,房屋对面奥兰多守住的地方传来一声短暂的惊叫,接着是迈过杂草时沉重的脚步声。

    “看看我抓到了什么。”奥兰多的声音传来。

    弥昂把提灯举高了点,奥兰多正提猫似地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把一个女孩拦腰夹在手间拎过来。

    “维姬,你在这里做什么?”弥昂皱了皱眉问道。

    “先把我放下来。”维姬有些怯怯地举起手。

    “我这是在帮你,姑娘,这堆杂草可不适合你走,就算穿了长裤也一样。”奥兰多说着往破旧的楼屋内走去,踏上平地后把她放了下来。

    “你是怎么跟过来的?”弥昂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

    “我不是跟着你们过来的,是夏洛蒂。”维姬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来到这里她走了不少的路。

    “她怎么了?”

    “到傍晚的时候不见人了,前天晚上我就有感觉了,只不过模模糊糊以为她去喝水,但今天发现不太对劲后就偷偷跟了上去。”维姬有些头痛般抚着额说道。

    “还有这回事?”奥兰多与弥昂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发现过这个。

    “接着呢?”弥昂追问道。

    “我看到她上了一辆马车,本来想跟上去但追不上,绕了两圈后本来想去等你们回来,但在桥边看到了她,就一路追着过来了,我看到她进来了,但之后就没看到人,进来后才碰上你们。”维姬把经过说了一遍。

    “这不可能呀。”奥兰多皱眉,“从你说的时间上看我们没差太远,但如果她从正门来到这里我们不可能没察觉到。”

    “我没说谎,而且……”维姬忽然打了个寒颤般抱紧手臂。

    “别害怕,还有些什么?”弥昂劝慰道。

    “我感觉,我可能记得这里,我曾经在这里住过。”维姬的脸色有些发白,汗水滴落。

    “你记起来了?”弥昂心中的疑虑大增,如果维姬曾经是这里的一员,那么她被引来这里绝对可疑。

    “没有多少,只是对这里有些印象。”维姬摇了摇头,她已经努力回忆了。

    “没关系,一会再看看,也许你还能想起来些什么。”奥兰多在一旁说道。

    “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弥昂沉声道。

    “怎么了?”

    “别忘了她是被引来这里的,而我们此前可能被许多家伙盯上过,我一点也不相信她是被无意带到这里的,绝对还有别的家伙来了,也许是故意带她来这里,而且另有目的。”现在这里虽然看起来空无一人,但弥昂却异常警惕起来。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奥兰多也立刻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离开这里回街道上,你看住她,有情况立刻离开,我上去再看看,这里肯定有问题,不能放过。”弥昂知道自己的做法或许有点冒险。

    “好吧,你小心。”奥兰多牵过维姬向外走去。

    弥昂转身在底下绕了一圈后来到楼上,如果不是幻觉或者鬼魂把维姬引来,那么肯定有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他也不顾及行动的动静了。

    旧楼梯有部分砖石结构,还能维持得住,二楼相比被水淹没过的一楼稍好一点,地板还没被腐蚀穿,不过火灾在这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砖石与残留的屋顶上到处都是熏黑的烟雾,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块没有被动物和风蚀殆尽的碎骨,木制构架的加剧大多被烧了个精光,熏黑的墙面上偶尔露出一点曾经孩子们涂鸦时剩下的痕迹。

    弥昂直接推开残留的木板墙打通路径,快速地跨过所有的房间,原本上层应该还有木制的楼阁,但显然都在火灾中被焚烧殆尽,余留的多是些许石制品与金属架,而在一个木柜的残骸中,弥昂看到了一个碎成几块的石雕,虽然有熏黑和缺失,但弥昂在重摆后依然看得出那是一条蛇缠绕着玫瑰的石雕。

    取出收在身上的铜镖,上面所铸刻的是几乎同样构型的,蛇与玫瑰的纹路。

    果然会有发现。这个标准可能是当时这座孤儿院真正控制者的标志,可能是混沌教派或者别的什么,而显然这枚铜镖有相似的纹路,显然与之有很深的联系。

    弥昂起身准备离开,忽地破风声从背后传来,弥昂回身探手握去,一枚回旋镖飞旋在他身侧,被他右手抓住在半空,捏成几段碎片。

    “放开她!”奥兰多惊怒的咆哮此时从外面传来。

    弥昂循声看向楼外,街道上奥兰多手中的提灯坠地,蔓延的火光间隐约两个人影从两侧包夹在他前后。

    甩开提灯,退后几步然后径直全速冲出,从破裂的墙面之间跃出后在下落中抓住外面的围墙,接着翻过直落在他们之间,前后两人一人是弥昂此前见过的,那个身着风衣脸上裹着绷带的人,而另一个则穿着暗红色的披风,戴着兜帽站在更远的阴影中。

    “你受伤了。”弥昂看到奥兰多左手手腕的甲隙间向外流血,而他右手上则握着沾血的带刃飞镖。

    “不要紧,别让他们跑了。”奥兰多沉声说道。

    弥昂看向那个脸上裹着绷带的人,维姬被她扣在身前,一手拦住脖子肩膀,另一只手上夹着两柄相同造型的带刃飞镖抵在维姬的脖颈前,维姬脸色苍白,呼吸也小心翼翼。

    “放了那孩子。”弥昂看向她,语气平静不可动摇。

    “放了她?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要伤害她。”绷带下的声音传来,有些变形但又有些熟悉。

    “你究竟是什么人?”晚风吹来,细雨开始从空中缓缓飘下。

    “我还以为你会更快猜出来呢,骑士,毕竟你比想象的更聪明些。”她缓缓收起刀刃刺向脸上的绷带,随着绷带逐渐割裂,金色的发丝从冲飘出,而当切裂的绷带落地时,她的脸也完全显现在火光下。

    “夏洛蒂……”被她挟持的维姬咬着牙说道,那张脸她没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