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新月永无乡 > 20、为何轻易弃我于(上)
    “发现就发现呗!”

    克莱门特高声嚷嚷,贺郁嫌恶地看了看他,发现之前对克莱门特形象的所有臆测都是基于第一印象得出的假象,这才是他的本性一个容易被血冲上头的美国大兵。若不是情非得已,贺郁决不会和这种人成为临时的搭档。

    “老子就不相信我这条命会那么容易丢在这儿!”克莱门特继续混不吝地嚷道,“五年前中东那枚榴弹都没炸死我!就他们?”言语间他还对自己的大难不死颇为自得。

    不过他的强烈信心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他已经看出了那些追他们的人都是无用的花架子,空有武器,不会瞄准,枪法差得都是最顶级的描边大师,偶有几发具有威胁性的,还都是流弹。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场老手,克莱门特心知敌方枪多,硬刚是痴人说梦,但若仅仅是逃跑,并非难事。

    然而,贺郁并未被克莱门特的乐观所感染,他无心理会克莱门特的作死行为,自顾自向酒馆方向走去。

    见状,克莱门特连忙快步跟上,同时嘴里还在自吹自擂道“我会告诉他们,枪只有拿在专业的人手里才叫枪!不然就是根烧火棍!不是我跟你吹嘘,就这些人,要是彼此都手无寸铁,我能一个打十个!”

    二人来到酒馆门前,透过浑浊的毛玻璃风窗,他们看不清里面任何的情况,一切都静悄悄的,之前那雷霆般的枪声此时也已停歇,薄薄的一扇门就好像分割出了两个世界。

    “这里有后门吗?”贺郁对克莱门特问道。

    “……有!”克莱门特止住喋喋不休,愣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接着,他后退两步,往左边看去,只见通往酒馆后门的那条小道这时走出了三个持枪恶汉,这种恶不是那种口蜜腹剑的虚伪的恶,它是一种全都摆在脸上、不加掩饰的刻意的凶恶,似乎就是在告诉别人我超凶!

    “才三个。”克莱门特掂量了下自己和贺郁的战斗力,觉得勉强可以吃得下。

    可随即他又看到,这三个人后面就像是藏了个人族基地,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吐人。

    “我看我们还是走正门吧。”克莱门特转过头,走到贺郁身边,正色说。

    “怎么了?”贺郁面露疑惑,克莱门特伸手按住他的后腰,“别看,正门挺好,我听说,在你的家乡走后门被视作一种不公义的行为,所以还是别这样做了。”

    “我的家乡?”

    “哦,忘了,你不是亚洲人,瞧我这脑子。”克莱门特边说边猛地一下推开了门。

    噌的一声,明亮的光芒下,酒馆大厅内所有的人都像被某种程序激活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呃,好吧,是我想错了,这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克莱门特扬了扬眉毛。

    “打吧!”贺郁一马当先,用“老多利”击退一个跨过卡座、冲上来的魁梧男人,“起码他们没有枪,能够拼一下!”

    他甩下背上的库克,跨过被魁梧男人愤怒摔在地上的“老多利”,如飞燕般凌空跃起,一记膝撞直接将魁梧男人压倒在地。

    然后,他岔开双腿,跨坐在魁梧男人的胸前,用优秀的大腿肌钳制住对方挣扎的反击,左手托起他的后脑勺,右手握拳朝着他的脸狠狠砸下,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魁梧男人满脸是血、抽搐了两下、再无反击的力量才停止。

    脑后突然传来一股劲风,贺郁立马低下头,矮身冲前一个翻滚,顺势抄起木头桌面上的一个玻璃杯,往身后甩去。

    偷袭者是个瘦瘦的、褐色皮肤的妇女,看起来就像一根枯树枝,骨头里的汁液不知何时已经干枯。她穿了一双彩色的长袜,袜子被压缩成褶裥状,包住了脚踝。此时,她反应极快地歪了歪头,避过贺郁扔来的玻璃杯,一双大脚朝内侧弯曲,双手摆出奇怪的姿势。

    “咏春,叶问!”

    这个配音来的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克莱门特低沉浑厚的嗓音十分容易识别,贺郁差点就被骗了。当然,他也不知道“咏春”和“叶问”分别指代什么,但总觉得这两个词用在此情此景特别合适。

    贺郁恶狠狠地剜了克莱门特一眼,这家伙明明在打架竟然还有闲暇关注这边的战况!

    贺郁神凝气定,抄起桌上剩余的玻璃杯和瓷盘就往女人的身上扔,趁着对方应接不暇,在最后一个瓷盘离开掌心,贺郁的身形也动了起来,宛如脱兔,他混在“暗器群”中,玻璃杯和瓷盘落地后碎裂的清脆声仿佛在给他配乐。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逼近到了女人的面前。

    他高高抬起右腿,如同一条涧中蛟龙,直切女人中路。

    噗的一声,女人脚下的地板似泥沙般无声陷落,她就这么扎根其中,向后下了一记猛腰。随即,趁贺郁一击落空,她竟然如弹簧般弹了回来,双拳似两门重锤,向贺郁的胸膛冲去。

    贺郁连忙切掌要卸力。

    可这女人的力量完全不像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简直恐怖到惊人,贺郁仿佛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一样,双脚立即挣脱开地心引力,屈起身子如同一个横向的“u”,笔直向后倒飞,将柜台后的酒柜砸了个粉碎,上面的酒瓶全都四分五裂,浓郁的酒气转瞬弥漫了整个酒馆。

    他的意识有一刹那的空白,不过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于是连忙呻吟着,想要撑起身子,落手全是尖锐的玻璃碎片,疼痛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抬起手,分不清那些猩红的液体究竟是酒液还是鲜血。

    恍惚中,他记起了十三岁那年,腥臭的下水道里,那场差点让他丧命的搏斗。

    “喂!你行不行啊!”克莱门特讨厌的声音适时响起。

    一个瘦削的人影笼罩了他,他看到那个女人跳上了柜台,并且即将像陨石般砸落。

    贺郁手足并用,爬离了女人的坠落范围,然后,在破碎的酒瓶二度爆裂的响声中,他踉跄地爬到一个只有一根支撑柱的桌子旁。

    感受到背后有人在疾速靠近,贺郁攒起全身气力,抱起桌子,整个人如同掷铁饼一样横向旋转一百八十度。

    砰,很清脆的一声。

    女人被直接击飞了。

    当然,桌子也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反作用力,当即碎成了淋漓的齑粉。

    贺郁趁胜追击,喘着粗气,奔到正在缓缓爬起的女人身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用左手掐住女人的脖子,右手毫不犹豫地在其上抹过。

    鲜血,不,不太像鲜血,创口中汨汨而出的是近乎柴油的黄褐色。

    贺郁没注意到这点,以为女人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他开始寻找起下一个目标,浑然没注意身后有一个怪物又站了起来。

    她此时的行进姿势已不如之前那么流畅,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变得异常缓慢,就好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动力。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在短短的两秒钟内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贺郁身后,并且抬起手,准备掐住贺郁的脖子。

    贺郁脊背到肩膀的肌肉似螺栓般拧紧,他已经察觉到了女人的“死而复生”,所以特意留了个破绽。

    但还没等他忽然暴起。

    一声枪响,女人的脑袋突然炸了开来,黄褐色的粘稠物溅了贺郁一头一脸。

    “我救了你一命,记住!”开枪的克莱门特吹去枪口的硝烟,得意洋洋,他已经快处理完毕他所负责的那些敌人。

    贺郁抹了把脸,垂下的双手攥紧又松开,他真的很想痛揍克莱门特一顿。

    这时,“喵呜——”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只小猫,皮毛白如皑雪,可怜巴巴地蹭了蹭贺郁的裤管,让贺郁激增的怒气土消瓦解。

    眼看它马上就要沾染上那些黄褐色的液体,贺郁连忙将它抱了起来,不愿看到那么漂亮一只猫被玷污。

    被贺郁抱在怀里,那只猫满脸的享受之色,可爪子却悄无声息地探出了趾垫。

    “咦,你哪来的猫?”克莱门特终于处理完了他负责的那些人,大步走了过来。

    “喵呜——”白猫冲着克莱门特又叫了一声,叫声中似有警告之意,爪子随着叫声收了回去。

    贺郁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道“不知道哪来的,可能是这家酒馆养的吧。”

    “让我抱抱。”克莱门特拍拍手。

    “你警署里不是有一只吗?”贺郁不太情愿。

    “那只太胖了,而且一天到晚像个老太爷一样,没这只可爱。”克莱门特总有说辞。

    “喵呜——”白猫似乎也十分赞同克莱门特的言论,又极小声地叫了起来。

    不过很快,它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因为到了克莱门特手上,它就不如在贺郁怀里那么舒服了。

    克莱门特一边怒搓它的猫头,一边对贺郁问道“你之前说那个幕后黑手就在这里,人呢?”

    “不要急。”贺郁担忧地看着白猫,嘴上说道,“我们先去二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