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朝元纪事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发怒
    “你以为你在我这里算什么呢。”

    “要是自己将自己看做一个人物。那还是轻的。关键你这样的人一点也不看好自己。上赶着往别人那里去呢。”

    “你说什么。你才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你不是个东西咯。”

    “你。”

    “花言巧语。狐媚子。怪不得混进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怡玲刚才撒的气似乎还不过瘾,忘记了眼前的人是那么的不好惹。

    元汐只是不想计较,这并不是意味着她好欺负。

    元汐看了看周围,感觉得出,只要面前两个人比较厉害。

    面前这个小女子年纪轻轻,也没有感觉得出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看来是狐假虎威了。这里的人不是很多。她现在要离开,也不见得是好的主意。

    内力深厚不深厚她不知道,外面像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大概是一起的吧。元汐没有惆怅。只觉得麻烦,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她也不知道回去的路,现在到底是要她做什么呢。

    她现在要从他们手中逃脱,几乎不可能。算了,她也没想着要出去。既来之则安之,她能被人这样好端端地伺候着,说明她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

    侍卫的注意力没在元汐身上。元汐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些人身上

    元汐也乐得自由。换了一个女子进来替元汐梳妆打扮,元汐一点不像让别人动她。

    她自己将墨发高高绾起。这样利落多了,要是晚上要逃,这样才轻松。

    元汐固执地自己又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旁的人也拿她没有办法。公子说了要好生伺候这位小姐,就是给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忤逆。

    元汐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好像还是自己来的时候穿的那一套。

    有一点脏。元汐又不想穿那些乱七八糟的裙子。索性就翻找了一套男装换上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的衣服好像跟她作对一般,全都是长长的。元汐套在身上,活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元汐只得将袖子卷起来,露出了一截手腕。

    觉得有一点凉飕飕。元汐故作潇洒,穿着又长又大的衣服,在地上走来走去。

    虽然元汐是男子打扮,但她身段玲珑,五官精致,所以也无大碍。

    元汐身形不算娇小,许是这个衣服衬托。所以显得身形十分小巧。元汐自己一点不觉得。她又给自己描了眉,真是,这样病秧子的模样,一点威严都没有。

    毓姑娘同是女子,留在马车里照顾姑娘也方便些,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名为方便照顾,实则近身监视。

    楼毓也不多言,索性靠在车壁上,合目休息。她在等身体慢慢恢复,却发现自己的内力被压制在体内,根本提不起半分劲儿。紫衣女子道“毓姑娘武功高强,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给你服用了消功散,在这一个月内你的内力暂时无用,你与一个普通人无异,便安心随我们走吧,不要再想着逃跑了。”

    她说得如此直白,可见其决心,楼毓道“你出去,让我安生待一会儿。”

    紫衣女子谅她闹不出什么大事故来,马车前后又有人紧紧跟着,便依言出去。

    “等等,”楼毓叫住她,双手往前一送,“松绑。紫衣女子犹豫,楼毓半勾起唇角,眼神轻蔑含着几分威慑“你们这样对我,也是楼渊亲自吩咐的?下次见面,我得好好问问他。”

    双手间的束缚顿时被解开,紫衣女手如刀刃般割断了那丝带。

    他们一直在赶路,楼毓透过马车小小的窗口往外张望,根本不能判断这是到了哪里。外面陆续有流民经过,一个个衣衫褴褛风霜满面,有的还携家带口,瘦骨嶙峋的几个小孩猴儿似的在路边争抢半个烧饼。

    楼毓之前虽然知道这次洪灾引发了大规模的饥荒,但如今才亲眼看到此番情景,方发现局势的严峻。

    她正细细思索着,腹中牵扯着一痛,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楼毓突如其来的月事让几个青衣侍卫和紫衣女子十分头疼,她疼得满地打滚,捂着肚子冷汗直流,大有随时一命呜呼的架势。

    风雪又起,沉重的雪籽落在屋檐上、枝丫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冯卿安在还陵的搀扶下出了芳华殿,她拢紧身上大氅,哈一口白气,有些犯困。

    正朝候在外头的软轿走过去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公主。”冯卿安身形一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身后不远处祝清蝉和一个中年男子并肩而立,那中年男子眉宇之中透着一股巍然正气,不怒自威。

    见冯卿安看过来,那中年男子含笑抱拳“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冯卿安目光在祝清蝉脸上转了转,很快推测出他的身份,遂颔首柔声应道“祝将军无须多礼。”祝将军摆摆手朗声笑道“末将还未感谢公主当日救了小女一命。”

    冯卿安一愣,有些想不起来,经祝清蝉几句话提醒才知道是狩猎赛遇险那回事。她微笑道“不碍事,将军不必言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祝将军摇了摇头“我这个女儿,别的不会,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他眼里对祝清蝉的宠溺和无奈怎么也掩饰不住,“如若不是公主相助,她指不定会捅出什么大娄子来。我就这一个傻女儿,还指着她早日嫁出去,让我抱上孙子呢!”

    “爹!”祝清蝉难得又羞又气。

    见祝将军说话直爽,冯卿安不禁弯唇一笑。

    祝将军正色道“以后公主若有所求,祝某定竭尽全力助公主一臂之力。”

    “公主你无须客气,那日如果不是公主出相助,恐怕我……总之,我和爹一定会报答公主的——哎哟!”祝清蝉委屈地揉了揉被祝将军敲了一记的头顶,“爹!你干吗呢?!”

    祝将军瞪了祝清蝉一眼,皱着眉训斥道“没大没小,怎么对公主说话的?”

    祝清蝉吃瘪,她撇了撇嘴,乖巧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冯卿安眉眼弯了弯,有些艳羡,祝清蝉与祝将军之间的相处模式,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温情。

    “那就多谢将军了。”她颔首应道。祝将军望向面前这个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公主,满眼的慈爱,他含笑叮嘱“夜已深,公主小心。”

    即将上软轿之际,她余光注意到许故深和冯襄也一同走出了芳华殿,一脸焦急的冯襄正在许故深身旁耳语些什么。祝清蝉眼尖,面上一喜,正想过去找他们,却被祝将军一把拉住。

    “爹!”祝清蝉有些不满。

    祝将军看也不看许故深,冷着脸斥道“跟我回去,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在一起。”

    “爹!故深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祝清蝉试图辩解。

    ……

    冯卿安轻轻扯了扯嘴角,眉眼冷却下来,她不再理会,提起裙摆上了软轿。

    帘子合上的那一瞬,许故深猛然抬眼望向那个方向,正好看到冯卿安的软轿起驾,他平静地看着冯卿安一行人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宫内冷冷清清,宫外却是热火朝天,新年将至,街头巷尾的百姓们忙着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一个头戴斗篷的黑衣女子行色匆匆自宁旸的大街小巷穿梭而过,她轻车熟路地绕过当街吆喝的几个小贩,朝巷子深处走去。她身后尾随的几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追了过去。可不想,刚刚走入巷子却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正犹疑之际,他们头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嘿,你们是在找我吗?”

    那几人还没来得及回头,那声音的主人便手持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过来。

    “偷偷摸摸跟踪我做什么?想偷袭?你们家四殿下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刀剑之声传入巷子围墙后的宅子里,围墙里的人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只安排几个人在暗处盯着,别让那几个四殿下的人伤了她便是。

    住宅深处,听了外头人的禀报,阿连有些无奈,他推开一扇门,一边往里头走一边冲里头喊道“殿下,那祝姑娘又在咱家后门杀人玩了,前前后后不知道是第几批了。四殿下的人为了打探您的消息,还真是不遗余力。”

    “嗯。”许故深神情淡漠,并未有过多反应。桌上香炉熏香袅袅,他此刻身披大氅,眉头微微蹙着,正在书桌前写些什么,“随她吧。”

    见自家殿下又在处理公务,阿连自言自语埋怨了一句“这祝姑娘也真是……明明您都拒绝她了,非要偷偷跟着您来淮照国。这下好了,咱们本就忙得焦头烂额的,还得分神来照顾她。”

    “忙得焦头烂额?”许故深似笑非笑地抬抬眼,低咳了一声,嘴唇又白了几分,“我怎么看你清闲得紧?”

    阿连不好意思地咧嘴笑,这才想起正经事来“殿下,王上的人都来这里传唤您好几次了,您真不打算入宫觐见?”

    许故深弯了弯嘴角,神情却冷了冷“这不是病重在身,卧床不起,有心无力吗?”

    阿连撇撇嘴“那四殿下也没伤到您要害,倒是您借机上书到王上那里,重挫了四殿下一把。”

    见许故深眼神有些危险,阿连赶忙改口“哎呀,属下的意思是,怕消息传到盛燕国,公主知晓了会担心您。”

    许故深手中动作一顿,他搁了笔,低声笑着道“她会吗?”

    许故深何尝不清楚,淮照王突然召他回淮照国,无非是用他牵制他野心勃勃的四哥罢了。淮照王厌倦了他四哥,怕他四哥对自己不利,于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妄想要他顾念昔日的父子之情来。如若他表现得顺从好拿捏,她余光扫到桌上那幅墨迹未干的画,画中再熟悉不过的眉眼让她心中一颤,她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她怔了怔,这才继续道“你这一年来不知道骗过我多少回了,就知道赶我走,我跟你讲!在看着你继承王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见许故深平静地看着她,祝清蝉有些口干舌燥,顺手拿起他桌前没有动过的茶,将其一饮而尽。

    “还有啊,你千万别误会了,我才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留在这里的,我是为了……为了在不依靠父亲的情况下名扬天下才留在这儿的。若是在我的协助下,你成功当上了淮照王,那我岂不是很有面子?日后回了盛燕国定可以当上女将军……好了好了不说了,”祝清蝉摆摆手,不再看许故深的反应,径直朝外走,“我还有事呢。”

    “对了,”临出门前,祝清蝉脚步停了停,她赌气扭头笑道,“忘了告诉你,是三殿下,你的三哥约了我呢。”子温和,各方面都很是优秀,只可惜是个瞎子,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他一直游离于权力旋涡之外,对王位之争看得很淡,此次许故深返回淮照国,他倒是出乎意料地出手帮他做了不少事情,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宅子也是三殿下名下的。

    祝清蝉刚一踏出门口,便听到阿连急切地问“您为什么答应她啊?”

    祝清蝉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不想听许故深的回答。房内沉寂了许久,许故深才淡淡道“为了让她解脱。”

    直至走出许故深的书房很远,祝清蝉脸上僵了许久的笑才渐渐消散。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转眼,她已经在淮照国宁旸待了整整一年了。

    她不是不知道许故深已经与卿安公主成婚了,却还是在偷听了父亲的属下传给父亲的密令后,不管不顾地追随着他的脚步来了淮照国。她从小到大一直肆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征战杀敌也不是没有过。父亲很宠她,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便一直随着她的性子来,唯独,在她喜欢许故深这件事上,父亲很是反对。

    她其实心底里清楚父亲反对的原因,许故深是一个无权无势被淮照国舍弃的世子,无法妥帖地照顾她一生一世,父亲希望她找一个良人,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她却不这么想,只要许故深也如她喜欢他一般喜欢她,颠沛流离又能如何?

    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