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我和十三皇子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寰厅
    回到京城,远远地便看见四贝勒骑着马站在城门口等我,身后只跟着额鲁一人,想当初送我离京的是他,如今接我回京的也是他,自从我答应了婚事之后,这位冷面王爷对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也不知是我的配合让他心情舒畅呢?还是他演戏演过了头。

    “你一走就是几个月,总得有人来接一接。”他牵着马同我走在大街上,有些漫不经心。

    我的‘谢’字便哽在喉中没有说出去,斜睨了他一眼,“苦了你了。”

    他像是没有听出来我话里的讽刺意味,淡淡地‘嗯’了一声,“路上遇刺了?”

    怎么每个人都对那事儿如此感兴趣?我在心里短叹一声,应道“是呀,真是应了那句‘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他没有笑,停住脚步,“知道是谁吗?”

    我看着他冷冷的面庞上似有怒气,也顿住脚步折身看着他,“不知道,难道贝勒爷知道?”

    他默默地盯了我一会儿,“若是我知道的话,还用问你吗?”

    我笑了,“是呀,我怎么这么傻呢?”

    “你知道昨晚谦府发生的事了?”他依然没笑,探寻的眼睛紧盯着我不放。

    我歪了歪头,“谦府怎么了?”

    “你不知道?”他的语气极为讽刺,“写戏本的人不说戏,可真是奇了。”

    我挑眉,没说话,自顾自地边走边拿起街边小摊上的各种小玩意儿看。

    “昨晚有人分别向九门提督、大理院和京兆府密报说清水胡同那儿有命案发生,等三个衙门的人不约而同一齐赶到的时候,发现清水胡同隔壁的谦府传出兵器吵闹声,破门而入后,刚好抓到一个黑衣蒙面人。”

    “是吗?”我装作很惊讶,“这么巧?”

    他继续说道“是巧,那个黑衣人竟是八弟门下的客卿杨其宝,他正在拿刀威胁你的丫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顿住,将手里捏着的荷包扔回小摊上,心想,钓上来的竟还是八贝勒的人,意料之中的结果总是让人有些失望。

    “啊?”我配合他演戏,“蔺兰姑姑只不过提前回京了两日,怎会遇上这种事?她没事吧?谦府其他人没事吧?杨其宝要找什么东西?我得赶紧回去问问她才行。”

    四贝勒突然笑了,笑得冷冷清清,好一会儿才说道“她没事,不过你真该好好问问,听说你的这位丫鬟身边散了一匣子的药方,不像丫鬟,倒像个大夫。”

    “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挥了挥手,“贝勒爷真会开玩笑,姑姑不过是担心我的老胃病,四处搜集了些方子。”

    “哼,”四贝勒冷哼,“你家的丫鬟倒都是一样的赤忱忠心。”

    他这是在讽刺素心,我不置可否“那我家忠心耿耿的丫鬟好不容易搜集到的药方怎么样了?”

    他斜睨了我一眼,“被京兆府拿回去调查了。”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今晚水寰厅开中秋宴,你来不及回府了,直接进宫吧。”

    说完转身就走,我‘诶’了两声也不回头,今天是中秋?我竟然给忘了。不过皇上看来是大好了,竟然要开夜宴?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又暗自想了想,看来这八贝勒我是不得不去见一见了。

    ……

    水寰厅是紫禁城里最有江南风情的一处地方了,亭台楼阁外环水绕桥,簇拥着正中央一座开阔宽敞的大殿,月华初上,又是中秋,圆月高悬,荡入水中,皎洁月色好似笼着一层轻纱,柔美静谧。

    我刚走到厅前的长桥正中,便遇到了从另一侧拱桥上下来的胤禵,水上灯影斑驳闪烁,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看见是我,站在远处笑着等,说道“我正打算打发人去谦府看看你来了没有?”

    “谦府被人劫了你不知道?”我问。

    他笑了“把九门提督、大理院和京兆府全都调去你们谦府抓一个刺客,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抿着嘴笑,看了一眼拱桥通往的侧殿“你怎么会从那儿来?”

    “完颜非要随我一同入宫赴宴,可进了宫后又觉得身子不适,我便送她去皇额娘那儿歇着。”

    算来完颜的月份也大了,“快生了吧?”

    他笑道“嗯,再有一个月左右。”

    我长吁一口气“还好赶上了,这回完颜不能怪我。”

    胤禵笑,“你包袱这么大?”

    “大着呢。”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水寰厅门口,只听有人在我们身后说道“这不是七月妹妹吗?这么快就从边西回来了?”

    我猛地回头,果然看到废太子二阿哥笑意盈盈地站在我们身后,瘦了许多,满面疲累,眼眶红肿,下巴上留着胡茬根,果然是一副吃尽苦头的模样。

    他微微收起笑颜,垂了垂眼眸,轻声说道“兰静姑母过世的时候我还哭了一场,想当年她刚进京那会儿我只有七八岁,还吃过她亲手做的酥油茶,那个味道我永远都记得,可惜再也没有了。”

    我微微张着嘴巴,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这个模样的二阿哥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虽然仍旧一样的假,假的让人犯恶心。

    “二哥,”胤禵先开了口,“好久不见。”

    二阿哥这才又笑了起来,眼眸里都带着喜悦,“十四弟,听说你和十三弟大败塔塔尔部,可喜可贺,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人就该通通像你们一般的英勇善战,何愁不国泰民安。”

    胤禵笑了笑没有答话,水寰厅里已有丝竹声传出,二阿哥朝我们分别点了点头,微笑着率先进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这又是哪一出?”

    胤禵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方向,挑眉道“这是哪一出我不知道,但你马上就有更好的一出戏演了。”

    我看着他漫不经心走进去的背影,朝他看的那个方向转过头去“今儿个个阴阳怪气……”

    话未说完,便愣住了,只见水岸光影下的长桥之上,长身玉立的十三阿哥正沿着桥廊一路走来,他背着手看着湖水,似是若有所思,又似心如止水,一身冰丝白衫,腰系湛蓝玉带,袖口处金线纹着的祥云纹在灯光底下隐约闪现,腰带上一块通透的羊脂玉坠随着他轻慢的步伐来回晃动,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依然会时时在面对他失神的身影时,脑子里冒出‘此人只应天上有’的傻瓜想法?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厅里突然冒出一只手来将我拽了进去,我差点跌倒在她身上,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是石宛儿,她紧紧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角落里,满面潮红地说道“七月,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我揉了揉被她拽痛的手,有些无奈,“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她却一改往日的泼辣劲儿,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将手里的丝帕揉成一团,几个月不见,她好似清减了许多,下巴发尖,两眼无神,说她紧张不安吧,好似又无精打采,说她镇定自若吧,好像浑身上下都压抑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待会儿你能不能跟我坐在一起?”她轻声道,“原本完颜说会来陪我的,但她身体不舒服又走了,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没有伴儿。”

    我更加匪夷所思,石宛儿可不是那种害怕没有伴儿便扭扭捏捏不知所措的人。

    “你怎么了?”我又问,这次换了较为低沉关切的语气,“温恪不在吗?”

    她左右看了看,“我已数月没有见过八公主了,不知她今晚来不来?而且……而且八公主来了也没用……你别多问了,你就跟我坐一起不行吗?”她最后这句话提高了声音,脸上都是怒气。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地不住点头,“行,怎么不行,坐一起就坐一起吧。”

    她自知失态,赶忙重新低下头,不安地四处看了看,像是防贼似的,“七月,你别怪我,我只是不想……不想和二阿哥一起坐。”

    我不由地有些警觉,“他做了什么?”

    宛儿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最近总来都统府看我,就连爷爷也以为我们有什么,我害怕时间长了,皇上也要疑心。”

    我半信半疑,听说太子妃在幽禁期间曾经自裁,救活之后哭着喊着宁愿出家也不要被关着了,气得皇上把她废了,撵去了尼姑庵出家,还斥责她不守妇道,不遵妇德,只一味的贪图富贵。

    宛儿眼里竟有些呆滞,什么也没说。

    见她这副模样,我咽下了想说的话,都统府根基深厚,又是军方的,伯石一向注重正统,一直都是废太子一党,如今二阿哥重获自由,妃位空悬,难道他是想打宛儿的主意吗?

    “宛儿,你在这儿啊?”二阿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们身侧,语气极尽温柔,可宛儿却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我已向皇阿玛请旨了,”二阿哥轻柔地说道,“他老人家同意了。”

    我刚想说什么,石宛儿却挡在我前面,对着二阿哥挤出个笑颜,声音很干地说道“我们过去吧。”

    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宛儿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微微打颤,虽是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宛儿?”我唤了她一声,可她却不理睬我,跟在二阿哥身后径直走到了前厅最上首,紧挨着龙椅的右侧方坐了。

    我呆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了?宛儿又怕又愿,好矛盾的模样。

    而我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便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温恪一把抓住了手腕,噗通跪在了地上,我还没来得及喊出痛来,便见一抹明黄色的衣衫在素白长裙的陪伴下走了进来,皇上来了。

    “温恪,宛儿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仍旧狐疑,问道。

    数月不见,温恪仍旧是老样子,头发似乎又长了一截,取了两缕发丝垂在脸侧,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她微微锁眉,看了一眼正在行叩拜之礼的众人,小声说道“你没有给我回信。”

    我‘啊’了一声,“我没来得及。”

    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你还在怪我。”

    我愣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在说她们合力隐瞒我十三阿哥成亲一事,那事的确让我非常难过,但何人不是身不由己呢?大家都很难,谁也不应担责,便说道“都过去了。”

    她侧头看着我,眼里充满着自责,也很是悲伤,“你瘦了,听十四哥说你这一路都在生病。”

    我无所谓,“宛儿到底怎么回事?”

    温恪轻叹一声,“皇阿玛已经答应将她许给二哥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我还是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直到皇上免礼之后,仍旧呆呆地坐在温恪身边不知作何感想,看着坐在二阿哥身边笑得一脸幸福的宛儿,竟觉得刚才求我和她坐一起的那个人是我的幻觉一般,可无论我怎么看,无论她怎么笑,我都觉得不对劲,从国宴那天晚上宛儿迷路走去了咸安宫开始,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那么像个陷阱呢?

    “七月回来了?”皇上突然提我的名字,若不是温恪使劲拉了我两下,我仍沉浸在思绪中。

    我赶忙站起身来问皇上安,皇上看起来仍旧很疲惫,但脸色不错,应该已经从病中大好了,只是笑脸上仍有眉头紧锁,乌云遍布,我不由地在心里叹,当皇帝难,当一个有好多儿子的皇帝更是难上加难呐。

    “听说十四弟和七月小妹妹在路上还遇到过好几次刺客,可是凶险得很呢!?”只听坐在五贝勒身边的九贝勒说道。

    我微微皱眉,我和九贝勒倒是一点儿也不熟,就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只知他跟八贝勒走的很近,如果路上的刺客是八贝勒派出去的,那九贝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总不会对八贝勒落井下石吧?

    “就遇到过一次,”胤禵笑道,“凶险也谈不上,不过就是些胡打胡闹的痞子罢了。”

    “是吗?”九贝勒拉长了声音,“昨晚七月小妹妹回到定州的时候不也遇到了一次?”

    众人便都看着我,就连胤禵也锁眉看了过来,我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十三阿哥,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笑,继而垂下眼眸抿了一口茶,我便知道该怎么办了,说道“九贝勒爷的消息真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