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我和十三皇子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翻案三
    殿中安静下来,胤礽也从慌乱中逐渐冷静,灰褐色的眼里聚拢了光,飞速地闪动了一下便盯住我,“七月,你不甘心名声被毁,沉寂了近十年,想卷土重来?那也不必兜这么大个圈子,你以为先皇去了,就没人看得出你那一副趋炎附势,攀飞高枝的下贱嘴脸了么?”

    我一把抓住莘夕哥哥的手不让他失控,然后对胤礽说道“到底谁下贱谁空口说白话,你心里有数,时隔十多年,王爷的脸皮依然这么厚,骂起自己来脸都不要。”

    他冷哼,“当年人证物证俱在,在场也有不少参与过当年那件事的人,你妄想翻出浪来!”

    “那咱试试看?”

    他开始冷笑,“当年我已经试过你了,有人看中你那副不要脸的皮囊,我却不稀罕,不过送上门来的哪有不入口的道理,你……”

    莘夕哥哥浑身紧绷,感觉下一瞬间就会冲出去暴打胤礽一顿,我紧紧地拉着他,事情没弄清前绝不能闹得不可收拾。可没人防的钱晋锡却突如其来地冲了上去,一把揪起胤礽的衣领,脸涨成了紫红色,鼻尖几乎贴上了胤礽的鼻尖,“你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这样说我师妹,上次我就忍了,这次真忍不了,如果发生过那也算了,可你一个大男人,拿个女孩子的名誉来自保,还像写书一样描述的有声有色,你不要脸了,我师妹还要!”

    九王爷爬起来一掌将钱晋锡推得往后趔趄两步,指着他骂道“你疯了不成,竟敢僭越!”

    钱晋锡握着拳头站直了,脸上的绯红褪去,嘴角勾起冷冷哼了一声,“臣的确僭越了。”却满脸都是你他妈才僭越的样子。

    “既然要翻案,那口水话就别说了吧。”从垂帘后面传来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众人噤了声,侧头看去,只见两个嬷嬷掀开浅紫色垂帘,浓妆重饰的太后,也就是曾经的德妃娘娘走了出来,自从先皇大丧那日见过一身缟素的她之后,此次见面已时隔一年,要不是现在她气场依然强大,目光仍旧刺人,我都要忘记紫禁城的后宫里还住着这位给了我少时太多恐怖记忆的女人。

    “太后娘娘也同意翻案么?”廉亲王不信,瞪大了眼睛。

    也对,太后可是先皇威颜的绝对守护者,还是我的死对头,她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翻案的人才对。

    “错了就当改,”她在龙椅前站定,威风不减当年,“这是先皇曾经常说的。”

    胤礽脸色猛然变得灰白,讷讷辩解“皇额娘,您别轻信七月这个贱人说的话,儿臣刚出宫不久,她就派人纵火烧我府邸,如今事情暴露,她反咬一口,是要逼死儿臣才算。”

    “本宫方才没有在这儿,不代表没有听到,”太后冷冷的,话是偏着我说的,眼睛却一眼也不看过来,仿佛只要看我一眼,她就要恶心的昏死过去,“苏秀水是本朝公主已不容置疑,至于这场死伤人数众多的火到底是谁放的,我们稍后再说。”

    胤礽傻眼了,不光是他,廉亲王也一脸挫败,欲言又止,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当年的案子,有三大疑点。”莘夕哥哥用冰凉至极的眼神扫了一眼胤礽,开始说,他的声音回荡在挤满了人的养心殿内,清清朗朗,直触人心,“沈天生为什么要做伪证?二哥为何要掳走七月?还有……”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二哥是如何知道七月背上有个印记的?”

    “放屁!放屁!”胤礽不顾形象,转身就朝着莘夕哥哥甩出一根手指,“当年是沈天生掳走了七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混淆是非。”

    “也是沈天生残害的苏秀水吗?”莘夕哥哥追问。

    “当然了。”胤礽毫不犹豫。

    “那二哥是怎么知道苏秀水是哑的?”

    胤礽被将了一军,立时哑口无言,脸白如灰,其实这个问题很好答,但他心里有鬼,已然乱了阵脚。

    “当年被奸杀在子鱼庄的女人是个哑巴,谁不知道?”廉亲王立马说道,重重的点了‘奸杀’两个字。

    姐姐的脸色灰白一片,胤禛哼了一声,“九弟,知道你胡诌惯了,但这么说自己的小妹有这个必要吗?”

    苏秀水的身世果然起用,廉亲王立马不吭声了。

    莘夕哥哥勾唇冷笑,“皇上,我想请个人上殿。”

    关伯进来的时候我还云里雾里的,可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差点惊地跌倒在地,这关伯不是又聋又哑吗!等他自证曾是子鱼庄看门人的时候,我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我看着莘夕哥哥的背影,一袭淡蓝色的薄外披衬得他愈发英朗逼人,忍不住想要哭出声来,原来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过查找当年的真相,他说过要为我力证清白,他真的做到了。

    当年事发之时关伯并不在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之所以上殿作证,是因为一个当年莘夕哥哥提到过的人,就是那个沈天生为了保全而放弃全家性命的独孙,那孩子的确养在江南,事发之后沈家入狱,关伯趁夜逃走,带着沈天生的嘱托找到了那孩子,一直养在身边,如今孩子已经十余岁了,他俩是唯一活下来的沈家人。

    胤礽脸色不定,嘴唇微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孩子呢?”听了一番沈天生临终托孤的话,在场的人都怔忪了,唯有太后问了一句。

    “老夫本不想争也没本事争,但那孩子实在可怜,有祖不能认,有家不能归。”

    “太后娘娘问的是孩子在哪,没空听你说这些废话!”九王爷怒骂。

    “十哥这么着急,是想灭口么?”莘夕哥哥慢悠悠说道,似乎不是说灭口,而是说喝茶那么淡然,把九王爷气得差点跳起来,“胤祥,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直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东阁大学士庆阳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当年沈天生入朝为官之前的确有个入赘江南米家的大儿子,后来沈天生官至户部尚书,查了几起江南贪腐案,其中一起便涉及这个米家,他没有留情,米家一夜之间从富户沦为阶下囚,他的大儿子病死在狱中,沈天生便把全部希望托在了小儿子的身上,可惜小儿子天生不足,不会生育,所以沈家无后……如今看来,他的大儿子是有过孩子的?那他当年的选择也就说得清楚了……”

    庆阳大学士这时候开口可谓语惊四座,众所周知他和沈天生同期为官,交情甚好,若不是先皇看中他一肚子渊博文采,或许还会被当年的事牵扯,他一向清心寡欲不与人争,所以才无波无澜地一路坐到了正一品的位子,在场没几个比他官大的,所以除了哭哭啼啼要找人赔命的文渊候,几乎个个点头唏嘘。

    胤礽冷笑,“要扳倒我也不至于把全朝的文武百官都拖出来助力吧?”

    庆阳被噎了一顿,但他性格清淡,只是摇摇头并不做解释。

    “皇上,”胤礽阴阳怪气,“做戏要做足,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只怕你身世的秘密也被你抹掉了吧?”

    众人震惊,要说继承皇位最重要的,不是智慧也不是本事,而是正统,一个皇子手段再厉害头脑再聪明,一旦身世被质疑,或是血统不纯正,都不用再往高处想,连证据都不需要就可以被打压成最惨的那一个。

    果然胤礽是黔驴技穷了,竟然当着文武百官宫女太监的面质疑当今皇上的身世,他用了这一招可没后悔药吃了。

    胤禛虽然脸色难看,但一副我吃定你的模样,怒火冲天中竟有几分兴奋,“二哥肖想这个位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牺牲沈天生一家几十口人命不也就是为了通过陷害七月来污蔑朕吗?如今你设计烧死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到处传说朕偏袒纵火犯,你在想什么谁不知道?现今大势已去,怎么?无计可施了,又要拿正统之类的说事儿了?”

    胤禛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的在场老臣不敢多想,但也有颤巍巍开口要胤礽讲清楚的人,要知道,正统这个事儿,可比许多老臣的身家性命重要多了。

    胤礽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他对胤禛的身世也只是怀疑而已,根本没有证据,否则当年也不会一意孤行地抓我去子鱼庄严刑拷问,此时他梗着脖子正要胡诌,只听外面一阵喧闹,个人几乎是滚着进来的,拉拉扯扯你拦我挡,好半天我才看清楚是疯子一般的石宛儿在往里冲,个丫鬟挡不住,才滚在了一起。

    “别拦她,”莘夕哥哥突然开口,几个丫鬟立时松了手,石宛儿像颗巨大的石子儿一般猛然投向胤礽身上,哭喊无数“弘乔是你杀死的?是不是?”

    胤礽一把推开她,厉声道“你疯了!”

    “他们都这么说的!”石宛儿整个都没人样儿了,头发披散,双眼红肿,脸庞瘦削得往颧骨那儿陷了进去,越发显得眼睛往外凸,差不多废了。

    我想起那日她用尽力气把膝盖陷入我肚子里,把我的孩子生生压没了的残忍模样,忍不住后退两步靠在冰凉的红柱上,让坚硬的柱子抵着后背,不至于被她的疯狂吓得浑身颤抖。

    莘夕哥哥的手突然伸到我后背,隔开了柱子与我的距离,温热的手心抵在我身上,给了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我往他身上靠了几分,忍住没让酸痛的眼泪落下来。

    石宛儿毕竟在武将家长大,尽管气得没了人样,武力值半点没少,胤礽又顾及面子,所以竟然落在了下风,没两下就被石宛儿撕扯得衣襟散乱,脸上脖子上都挂了彩。

    正当众人傻眼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时候,胤禵到了,他面色寒冰一样的难看,身后跟着个更难看的完颜蝶。

    完颜蝶先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满地撒泼的石宛儿,木头人一样毫无感情的眼神在滑到苏秀水时起了波澜,她艰难地吞咽了口水,似乎想说什么,却未语先泪,苍白的脸颊上厚厚的脂粉被眼泪无情拨开。

    我一时感慨,时隔这么多年,除了温恪,我们四人倒是聚的整齐,当年在临水小筑喝酒夜谈的时候,谁又想得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宛儿,”她沙哑的嗓子喊了一声,石宛儿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仍没停下,她便上前去拉石宛儿,石宛儿往后狠狠推了她一把,自己却被反作用力踉跄着跌在胤礽身上,胤礽已然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反手给了石宛儿一耳光,石宛儿被打蒙了,跌睡在地上鼻子嘴角都有鲜血涌出,胤礽气得不行,嫌事情超出了掌控,也嫌石宛儿丢了大脸,冲上去压着石宛儿狠狠打了两巴掌,还要再下拳头的时候被离得最近的苏秀水从后面拿一盏茶杯生生砸在背脊上,大家都惊呆了,一时竟然没了反应,胤礽拳头没往石宛儿身上挥,却返身朝着苏秀水送了出去,我就抢了那一瞬间扑到姐姐身前一脚踢在了没有防备的胤礽肚子上,却因为过分用力,脚落下来的时候感觉比胤礽伤的还重,没忍住弯了腰。

    姐姐从后面赶忙扶住我,哑声道“七月,你没事吧?”

    胤礽气疯了,被胤禛喊来的人一左一右压在了地上,他乱骂一通,又被捂住了嘴,整个人衣衫不整眼睛通红发丝散乱,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此时却比天牢里最底层的牢狱犯都不如。

    廉亲王和九王爷变了脸色,正待分辨,却被胤禛抬手止住,二人对视一眼,都知已落入下风,强行辩解也是杯水车薪,便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可几位老臣仍执着于事发刚才的话题,互相对视一眼,“皇上,理亲王爷还有话没有说完……”

    胤禛冷笑,“朕没有不让他说。”

    “等一下,”胤禵与莘夕哥哥对看一眼,开口道“贱内有话要说。”

    完颜蝶仍在哭,听闻此言抬首看了众人一圈,默默地跪倒在地,开头第一句话却是问我“如果再让时光重来一次,你还会如你当初所说那样执着于那个人吗?”

    我脑中一震回到十多年前那个秉烛夜谈的夜晚,我们五人围坐一团,畅谈梦想中的未来,而当初这个问题是温恪问我的‘七月,你非要执着那个人吗?’我答的是‘宁死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