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起身跳了跳，满意的哼哼着“我不能这样了，我得上进。
你看这青山村，巴掌大的地方，在这里混是没有什么前途的。”
石小凡“哦”了一声，他依旧没有能从作为赵祯狗腿子的身份中转换出来。
他觉得，赵祯说的什么都对。
赵祯有些奇怪，石小凡的性子大不相同啊。
之前，和自己说不上几句话就要揍自己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不但借给自己针线，还对自己这么客气。
赵祯是那种你恼他他不在乎，你客气他也不放在心上的人。
看石小凡并没有恶意，他继续说道“我得上进，离开青山村，去外面闯出一番事业。
回来，让村民们看看，我也是有出息的。”
这次，石小凡终于回过神来。
他看着依旧落魄的赵祯，在看着他那双惨不忍睹的臭脚“你出去闯荡世界没错，可你总得有一双鞋子吧。”
赵祯低下头，同样看着自己那双可怜的脚丫子。
然后，抬起头试探着问“石小凡，能借我一双鞋子么？”
赵祯问出这番话，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了。
平日里，石小凡早就拳头揍过来了，这个村里的一霸，瘦弱的赵祯是招惹不起的。
能借给自己针线，赵祯已经很意外了。
可是他从来不把意外放在脸上，给了针线他就用，不给他也不恼。
谁知，石小凡竟然忙不迭的点头“有，你等着我。”
然后，石小凡一屁股拱回了家里。
同样的，一阵翻箱倒柜。
在他的床底下，翻出了一双压箱底的新鞋子。
这双鞋子，是石元孙买了一担苞谷换来的新布鞋。
这是给石小凡年底相亲穿的，大家的日子其实都不怎么好过。
村民们平日，也穿得都是草麻鞋居多。
像是这种纳鞋底的布鞋，那是像赵墨轩这样的读书人才穿得起的。
而且，赵墨轩穿的布鞋，也很脏破。
而眼前的这一双，是崭新的新布鞋。
赵祯明显的愣了一下，可他随即还是毫不客气的接过鞋子。
然后，两个大黑脚丫子从破鞋里跳出，然后就把新鞋子往脚上套去。
石小凡一把抢过，赵祯的眼神登时错愕起来。
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是在戏耍自己，他怎么可能会把一双价值昂贵的，崭新的新鞋子给自己。
可谁知，接下来石小凡的一番话让赵祯彻底愣住了“你这么穿，脏了新鞋子的，你总得把你黑乎乎的脚丫子洗干净吧。”
赵祯有些怀疑起来“洗干净了，你就给我鞋子？”
石小凡没有等他洗干净，而是再次把鞋子递给了他“洗干净，你再穿上。”
赵祯再次错愕的接过鞋子，这次他没有穿上，而是奔到了不远处的河边。
石小凡的家，离着河岸不远。
石小凡从背影中看到，赵祯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坐在河岸边洗着脚丫子。
他是那样的细心，一点点轻柔的洗着。
看样子，是一定要把脚丫子洗干净，才能如石小凡说的，穿上这双新鞋子。
石小凡没说什么，再次转身进了屋。
出来的时候，石小凡就抱上了一身衣服。
而这身衣服，也是他过年穿来，石元孙让他相亲用的。
青山村的百姓穿的都是麻布，粗麻做成的布料，穿在身上绝不会舒服。
奇怪的是，石小凡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大概是，自己的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吧。
而石小凡手里的衣服，可是正宗的青棉布。
是用棉布做成，然后用草汁染青的。
在整个青山村，就连村长都穿不起。
只有教书先生赵墨轩，他是穿着青布的。
大昌国注重化的培养，读书人是享有优厚待遇的。
像是赵墨轩这种读书人，他家的日子是全村最富裕的。
当然，这种富裕也仅仅是和青山村的村民相比而言。
在镇子上，像是赵墨轩这种身份，就不怎么吃香了。
赵祯洗完脚，终于把污泥洗干净。
他回过头，看着抱着衣服的石小凡，再次的诧异起来。
“给你的，把你的衣服扔了，进去洗个澡，把这身衣服换上。”
石小凡是笑得那样灿烂，那样的人畜无害。
赵祯猛地惊醒了，他想起了石小凡是个什么东西，于是抱紧了自己的衣服“我告诉你啊，你不要趁我洗澡的时候把我衣服给拿走。
反正我也不怕，我就光着屁股在你家门口叫骂，看看咱俩谁更丢人。”
这很像是石小凡要干的事，先骗赵祯进河里洗澡，然后摸走他的衣服。
之前，石小凡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在水里泡了一天的赵祯，直到半夜才敢爬出来，他的衣服就挂在村头的槐树树杈上。
捂着屁股的赵祯，只好三更半夜无人的时候才去取回了自己的衣服。
谁知，这次石小凡把衣服放到了岸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了家“洗好了，这衣服就送给你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石小凡，赵祯心中五味杂陈，这小子不像是在捉弄自己的样子。
于是，赵祯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的在水里洗着澡。
他时刻注意着石小凡的动向，一旦发现这小子回来，他会立刻跳出去，抢回自己的破衣服。
然而，石小凡始终都没有出现。
赵祯洗完澡，身上干净多了。
他快速的穿上石小凡给他的那身干净的青布衣服，套上了鞋子。
走在路上的赵祯根本就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就是眼前的自己的。
青布衣服穿在身上丝滑无比，竟然穿出了丝绸般的感觉。
脚底的千层底棉布鞋，就像是踩着棉花一般的轻软。
这使得，赵祯整个人都舒畅了起来。
石小凡还在门口发呆，看到一身崭新衣服的赵祯出现，石小凡依旧是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样陛下，是不是好多了。”
赵祯一愣“陛下？”
石小凡一惊，慌忙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像是一个皇帝。
君临天下的皇帝，这衣服，正适合你。”
这种马屁赵祯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不仅洋洋得意起来“那是，咱们大昌国的皇帝老儿怕也不过如此。
石小凡，我是吃咱们青山村百家饭长大的。
我感恩乡亲们，可老子这一辈子还没给人说过谢字。
今儿算是谢谢你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