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姜纤君尉宁_ > 第354章 像吞了苍蝇一样(加更)(1)
    “小姐,小姐。”

    淅淅沥沥的雨声入耳,让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纤君,恍惚间回到外公出殡的那一天。

    三月的青城多雨,她哭累了,坐在灵堂的门槛上,雨水在瓦片上汇聚成流,沿着屋檐淌下,风吹来,水飞溅到她的脸上,她用手帕擦去。

    “小姐。”

    安莎轻声呼唤,纤君睁开眼,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大概是因为手臂失血过多,精神不济了。

    她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借着此刻已经呈灰白色的天空一看,是尉宁的西装,纤君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闭着眼睛,黑色的眼睫落在苍白的脸上分外显眼,透出一种极致的虚弱。

    要不是胸膛还在浅浅起伏,都要以为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纤君将外套扯下来,落在地上沾了灰,看向安莎“怎么?”

    安莎道“小姐,我们抓到西里了。”

    西里。纤君眯起眼,她刚刚已经想清楚,西里不会是那个“ta”。

    因为白清卿那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很难让人不往男女之情方面想,她和西里几次交集都是非生即死,说西里喜欢她,还不如说李希喜欢她,而且苏先生给过她肯定的答复,七年前的青城没有沅家人插手的痕迹。

    同样,西里背后的兰道也不会是这个“ta”,兰道出手,一定是要她死的,安排女人挑拨离间她和尉宁这种招数,不是她的作风。

    所以西里今晚多半是来浑水摸鱼,暗杀她的。

    杀她么……纤君冷冷一笑,起身。

    “你要怎么处置他?”尉宁不知何时睁开眼。

    纤君回头,晨曦的光芒在他发上晕出一圈泛橙的暖色,碎发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

    瞥了一眼他的腹部,淡淡道“尉总伤得不轻,合作伙伴再重要,也不及你自己。”

    乍一听好像是在关心他,事实上,她的言下之意是,先管好你自己。

    纤君带着安莎前脚出了禅房,汪伦后脚进来,一晚上的浴血厮杀,让他身上有了浓重的血腥味“尉总,已经处理干净了。”

    尉宁从床上下来,顺便捡起了地上的外套穿上,刚好可以遮住白衬衫上刺眼的血迹。

    “去看看现场。”

    ……

    西里被捆住了双手,丢在了纤君面前。

    纤君看着这位名义上的舅舅,刚才说几次交集非生即死,不是夸张的。

    一年前,她从意大利回巴黎汇报工作,飞机刚刚起飞,发动机就突然熄火,还好那会儿离地才二三十米,机上乘客和工作人员大多只是轻伤,要是飞到百来米的地方再坠落,结局将是不堪设想。

    后来调查结果出来,是有乘客往飞机发动机里扔了几枚硬币,硬币卡住了某个点动力装置,才会发生意外。

    那位乘客解释,自己只是想祈福。

    此举虽然十分愚昧无知,但纤君起初也没多想,还是苏先生留了个心眼查了才知道,这个乘客是个模特,也是西里众多情人之一。

    再查她的账户,一周前收到了一笔五百万的巨额转账,对方账户的户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根本不可能有这笔钱。

    所以到底是真的祈福,还是想制造一起“意外”空难要她的命,大家心知肚明。

    在要她命这件事上,兰道姐弟就是这么不遗余力。

    西里从地上爬起来,甩了一下头发,无视眼下的状况,若无其事地打招呼“沅也,好久不见啊。”

    “不久,小半个月而已。”纤君嘴角带起弧度,虽然觉得他不是,不过还是象征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杀白清卿?”

    西里愣了一下“白什么?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啊。”不像是作伪,是真的不认识。

    “那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这里有穿山甲,我来打猎。”西里笑了笑,转身将被捆在身后的手递给她,“可以帮我解开吗?唉,对不住,我也是刚知道,穿山甲在中国是保护动物,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警局自首,承认错误,好吧?”

    纤君笑“舅舅打猎怎么不多带几个人,猎物没抓到,反而被我抓了。”

    西里心下飞快掠过一抹阴霾,他是失策了,怎么都没想到她身边竟然有那么多人,今晚出手是临时起意,确实准备得不够充分,但是没关系,他还有下次……

    面上则做出意外之色“沅也,你怎么能这样说舅舅呢?舅舅为什么要害你?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啊,在艾尔诺家,弑杀家主可是死罪。”

    纤君眼睛里沉淀出暗色“所以我就在想,不知道我那位母亲大人要是知道你死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敢杀我?”西里嘲笑,他不信。

    他的姐姐是兰道夫人,同时他还是伊万诺夫家族的人,她至多就是到老教父那里告状,反正她又没有死,老教父不会重罚他,至多就是训诫几句。

    ——这也是他一直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原因。

    伊万诺夫虽然比不上艾尔诺那么显赫,但也是举足轻重,老教父都要掂量着办,就她?呵。

    西里讥讽“沅也,我知道你和李希是一伙的,罗德里格斯家那个也护着你,但要动我,你得想清楚喔。”

    “还要怎么想清楚?你今晚是来杀我的,要不是我命大现在也没法儿站在这里说话,我一报还一报。”纤君握着匕首,用刀身拍了拍他的脸,“你也说了,弑杀家主是死罪,这是艾尔诺家的规矩。”

    西里笑意渐渐消失,看到她的眼睛,像母狼那般冷血,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他当即就要冲起来,然而才一动,就被马丁和宋义一人一边按住,他大吼“野种!你敢!”

    纤君慢声细语地说“你就看我,敢不敢。”

    西里蓝色的瞳眸剧颤!

    ……

    尉宁听到了枪声,脚步滞了一下,猜到是纤君在处置西里,只是不知道,是她亲自动手,还是手下动手?

    她那双手,这几年,沾了太多血腥了。

    尉宁垂眸“吉祥寺九点开门就有香客,在这之前,善后干净。”

    汪伦点头“是。”

    尸体都被清理成一堆,尉宁一一看过,很明显,至少有两拨人。

    西方人面孔的是西里的人,剩下的都是东方面孔,有的人用箭,有的人用枪,用箭的必然是一直追杀白清卿的“ta”,用枪的和用箭的是否一伙,暂时还不能确定。

    汪伦让人搜所有尸体的身,看看有什么线索?

    尉宁捂着腹部伤口,本想到一旁休息,眼角无意间一扫,看到其中一具尸体。

    他用鞋尖将那人的脸板正,果然是熟人。

    他话里不带情绪“这是尉深身边的人。”

    也就是说,昨晚的事情,尉深也掺了一脚。

    那么现在他在哪里?尉宁看了汪伦一眼,汪伦明白,带上一队人手走了。

    这时,黎屹快步过来说“尉总,丹尼尔先生到了。”

    尉宁一顿,转身。

    刚好和苏星邑的眼睛对上。

    苏星邑看到地上堆积的尸体,不用想也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毫不迂回“沅也在哪里?”

    纤君一晚上下落不明,又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他没有那么多耐心再做无谓的客气,开门见山直接问。

    尉宁踩着地上尚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往前一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丹尼尔先生在跟我讨要她?”

    苏星邑有过一个瞬间,眼底闪过冷鸷的暗光。

    他们都是早就知道对方的存在,很了解对方都做了什么,但其实满打满算,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是在游轮晚宴,也是短短几句话的交锋。

    当时他对他说,把纤君还给他。

    现在他就对他说,跟他讨要她。

    两人对视着,一个温漠清贵,一个淡漠清冷,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浓浓的敌意。

    “先生!”比伯出现在三米之外,一边喊一边跑过来。

    “小姐手臂受伤,其他没有大碍,在后面。”他快速汇报完状况,苏星邑点了下头,迈步就走。

    和尉宁擦肩而过时,他声音如霜如雪“姜纤君是姜纤君,沅也是沅也,沅也是我的女朋友,将来还会是罗德里格斯家的女主人,希望尉总下次,不要再用错词。”

    尉宁倏地偏头,苏星邑已经离去。

    他身上有一丝很淡的味道,混在风尘仆仆里并不明显,却有几分熟悉,且萦绕在他鼻尖许久挥之不去。

    尉宁站定在原地,神情好似没有变化,周身的温度却要比这场冬雨还要陡峭。

    一会儿,他抬起手,轻轻嗅了一下。

    嗅的是西装外套,在纤君身上盖了一晚上,有了她的栀子花香。

    这缕香味,和苏星邑的很像。

    苏星邑身上的更淡一些,仿佛是平时过于亲近,不小心从纤君身上沾过去。

    过于亲近……

    尉宁嘴角轻微地一扯。

    忽然想起驰骋号游轮上,他看到他们在甲板上相视一笑的模样,又后知后觉记起来,他们当初就住在一间房里。

    尉宁阖上眼皮,再睁开,眼前突然黑暗一片,所有近在咫尺的声音,眨眼间都去了千里之外,他听到有人在喊他,不太清楚,很快,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

    强撑着了一晚上的身体,终于在一切尘埃落定时分崩离析。

    黎屹离得最近,及时接住尉宁轰然倒下的身体“来人啊!送尉总去医院!”

    ……

    纤君听说苏星邑来了,便从后面走过来,在转角处遇到了苏先生,一下就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和脏污,不禁一愣“你也遇到袭击?”

    “我没事。”苏星邑不敢动她,怕碰到她的伤,“伤得怎么样?”

    “没有中弹,是擦伤,还好吧。”

    她总是把很严重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苏星邑从来不信她,将自己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避开她受伤的那只手,将她横抱起来。

    纤君没想到他会这样,本能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顿了一顿,才说“我真的没事。”

    有没有事,医生说了算。苏星邑脚步稳稳,折返下山“你杀了西里?”

    “嗯。”

    纤君早就想杀了。

    除了因为西里多次想害她,本身和她有仇外,还因为他是兰道的左膀右臂。

    兰道之所以能这样呼风唤雨,和她的娘家——伊万诺夫家族有很大的关系,而构建起她和伊万诺夫家的桥梁,就是西里。

    今晚的危险在意料之外,但收获也在意料之外,最起码,兰道这次是大出血。

    纤君弯起唇“我准备亲自给我的母亲大人打一通视频电话报丧。”

    她简直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兰道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

    走出吉祥寺之前,纤君四周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尉宁,那个男人不知道又去做什么,现场唯一眼熟的就是汪伦,她收回视线“比伯,你留下善后。”

    比伯遵命“是。”

    苏星邑抱着她上车,车子开下山。

    天已经亮了,纤君看到窗外的一景一物,吉祥寺位于水库之上,下山也要经过水库,昨晚来时从脑海里掠过的几个画面再次出现,但她仔细回忆,却是记不起来那些具体是什么?

    索性不再想下去,转而去理今晚的事情。

    一晚上精神高度紧张,现下彻底脱离危险,神经松开,倦意便如潮水翻涌上来,纤君不为难自己,垂下眼皮“苏先生,我睡一会儿。”

    “嗯。”苏星邑她的脑袋扳过来,靠着自己的手臂上。

    纤君实在不想动,就这样靠着,喃喃地问“安娜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但凡苏星邑在的地方,安娜永远都是在的,她原本是想让安娜善后,她比较细心,没看到她才选了比伯,毕竟安莎也受伤了,不能再留下。

    苏星邑只说“睡吧。”

    这两个字像是带有魔咒,纤君很快被卷进昏睡之中,司机懂事地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尽量不惊醒她。

    苏星邑低眸,看到她扇形双眼皮的弧度不宽不窄,好似一柄桃花扇徐徐展开,眉心有一滴血,他抽了一张纸巾去擦,但已经干枯了,没有水擦不掉,凝固在哪里,好像是一颗痣。

    这是在爬铁架的时候,纤君仰起头看尉宁时,尉宁腹部的血滴在她眉心的。

    她自己没有发现,尉宁看到了没有说,所以才留到了苏星邑面前。

    苏星邑想起三年多前,自己也曾以这个角度,自上而下看过她。

    不过那会儿她是醒着的,乖巧地蹲在他面前,仰起头笑吟吟的。

    罗德里格斯庄园的小花园种很多小雏菊,五颜六色,随风摇曳。

    那天是他做完手术后,第一次下床走动,她很开心,可能就是太开心,才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说了那句“我做牛做马报答你”。(256)

    他看着她的笑靥,心弦一动“我要的不是牛和马。”

    她一向很聪明,几乎是瞬间就理解他的内涵。

    事实上,这句话很直接,一个不太聪明的女人,都能明白过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