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带着作弊码穿游戏 >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但凡高手,  对杀气都十分敏锐。

    阿卓年纪很小,但身为青蛾宫的少宫主,她自有便有明师教导,  武功颇高,但这感受到杀气的一刹那间,  两种矛盾的心情同时涌上了心头。

    ——她为何会感到身后有杀气?

    ——林知棋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人,  自己感到杀气,却没听到示警声,  难道是他出事了吗?

    她迟疑了一瞬,  直到刀尖及身,一种仿佛三九天在结了冰的湖里溺水那样的刺痛传来,  才下意识地奋力一偏。

    这一偏也是生和死的分界线。

    短刀依旧刺了出去,  像刺豆腐一样,  笔直没入了阿卓的后腰,  但斜了三分,也低了三分。

    刀光印在少年人腼腆的脸上,映得他眼睛微微发亮,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暗红,  像是在深夜里燃起了一簇刻毒的火苗。

    阿卓向前倒下,  脸埋在雪地里——刀刃上被涂了能同时毒死十只猛虎的烈毒,若非青蛾宫以毒入医,  她自身具有一定的毒抗,  在中刀的瞬间就已经毙命。

    就在林知棋再想补刀的时候,身后有细细的破空之声骤然传来,  他感到不妙,  立马闪身,  朝边上就是一个灵活的飞扑翻滚。

    若是用游戏术语来描述,  那么青蛾宫属于自带敏捷增益的门派,有闪避方面的加成,辗转挪腾间灵动异常,移步滑身间,当真犹若游鱼一般,林知棋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闪过自身后而来的暗器,却感到胳膊上传来一阵辣的剧烈疼痛,体内气血因此一阵沸腾。

    暗器去势不歇,打穿了积雪,又打碎了雪下的石板,深深扎入地下,林知棋一眼瞥去,发现那令自己慌忙逃开的暗器,居然只是一朵花。

    ——一朵染了丝丝血迹的腊梅花。

    腊梅柔软,想要将其如利箭般发出,又不损伤本身,非但要功力浑厚,而且在力道的拿捏上,也一定要恰到好处才行,想要达到这等水准,非得数十年的苦修不可。

    须臾之间,林知棋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方才阻止自己的,到底是哪位江湖前辈?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低哑的咳嗽声。

    孟瑾棠微微遗憾,她不确定在起火时,堡内是否当真会发生调虎离山的意外,更不确定到底哪里会发生意外,只能开着轻功,在所有没人去的地方不断纵掠,等看见那位外貌腼腆的少年人对边上的少女突下杀手时,与事发地点的距离还挺远,超过了指力所及的范围,加上当时腊梅就在手中,就把花朵充当暗器打了出去。

    腊梅花跟《投石问路》的兼容性并不高,系统虽然没有提示一句“您的兵器不趁手”,但威力比之使用银针或飞蝗石时,明显有差距,而且带起的破空声太大,还没把人打中,对方就被吓得跟兔子似的满地逃窜,那位少年的身法异常轻捷利落,走路的方位也有点古怪,在腊梅之后,孟瑾棠又紧接着发了一枚银针,可惜没能射中。

    明明是大雪天,林知棋却感觉自己背上生了一层冷汗,连衣衫都被浸湿,但转瞬便在寒冷的北风中结成了冰,内心满是无路可逃的绝望。

    他所学轻功名为《乱花步》,其实这套武功最初没名字,但青蛾宫的前辈想着学习中原人那样,弄个风雅点的称呼,就在各种寓意美好的字眼里,挑了一个“花”字,然后特别有创意地命名为“花枝乱颤”。

    ……也不能说不贴切,就是感觉怪怪的。

    青蛾宫的弟子说是不出门,但时不时也会去外面采买点东西或者摘点草药,遇见的人多了,总算碰到个文化及格良心也及格并且勇于给旁人提出意见的中原人,将轻功名做了些许调整,改为“乱花步”。

    按照系统评级,《乱花步》是最高能修炼到八级的轻功,其原理跟中原的流派不同,在走位上非常古怪,孟瑾棠缺乏了解,预判落空,让对方逃过一次,还好那位少年逃窜的速度不是太快,当下三针接连发出,尽量用数量来弥补命中上的劣势。

    方法很正确,执行很成功,那位少年闪过了两枚银针,最终还是被第三枚打中,那枚银针瞬间突破了对方的内力屏障,扎在了——

    臀部上头。

    孟瑾棠“……”

    她本来是想扎人膝盖上,但对方在身法上的造诣委实不俗,成功避开了腿部的要穴,将暗器的落点改在了一个肉更多防御更厚的地方,想来具有十分丰富的临敌应对经验,是一位了不起的少年高手。

    银针造成的伤口其实不算严重,但上头附着孟瑾棠的内劲,直接打得少年半身酸麻,扑腾一声栽倒在地。

    孟瑾棠在枝丫上轻轻一点,飘飘然凌空掠了过去,她尚未落地,就听到有脚步声向着此处匆匆赶来。

    “……”

    一般来说,有人行凶时不在现场,等事后再出现的,那要么是真凶,要么是不明真相的正义第三方,当然考虑到孟瑾棠本来不该出现在此,来人也有可能是原本被相中的替罪羊。

    脚步声越来越响,趴在地上那位少年也听到了,跟溺水之人抓住根稻草似的,立刻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有武功高强的贼人,对我家少宫主意图不轨!”

    孟瑾棠“?”

    她突然发现,这位惨遭扎臀之厄的少年还挺厉害,不但语速快,而且编故事速度也快,一句话功夫,就给自己杜撰好了有起因有人设的行凶背景。

    带队往腊梅林中赶的人是南家堡十二护卫之一的南七,他们原本都是孤儿,后来幸运被南家堡收养,就随了师门的姓氏,名字就按入门次序,从一排到十二。

    南七心中惶恐至极,他隐约知晓堡内情况不对,今天旧屋那边突然失火,一片慌乱之中,又发现青蛾宫的少主人莫名失踪,立刻满堡搜寻——若是花蝶谷的继承人死在此地,掖州的格局必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动荡与变化。

    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疑似阿卓跟林知棋的足迹,循迹而来的途中,忽然听见如此凄厉的惨叫,要不是内功有些根基,自身定力不错,差点都能当场表演一个走火入魔。

    身怀利器的护卫们急速赶来,等进入腊梅林,看清眼前情景后,又陷入了古怪的茫然当中。

    青蛾宫弟子有极具地方特色的衣着风格,非常好认,此刻一个安静地躺着,一个吵闹地躺着,共同特点是五官朝下脊背朝上,另外还有一个在事件定位上疑似行凶之人的姑娘,双手拢在袖子里,正一语不发地站在腊梅树下。

    南七第一时间凑近阿卓身边,确认对方虽然昏迷但还在继续喘气,才勉强放下一半心,派遣下属去联系青蛾宫的其他人,并联络上司过来处理,又对抢先一步来到行凶现场的孟瑾棠道“这位姑娘,事发突然,南七需请姑娘揭下头上帷帽。”

    他提出要求的目的是为了确认对方身份,开口时心中颇有些忐忑——万一这位疑似行凶者的姑娘有啥决不能在陌生人面前露脸的习惯,南七把事解决完后,要不要挖掉自己眼睛,就得看南家堡的面子够不够大了……

    孟瑾棠在外一直戴帷帽,主要是为了避免咳嗽时失礼于人,对露脸之事倒不太在意,当下按照此地主家的要求,抬手将帷帽揭下。

    她看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与她对视了一瞬。

    冬日的阳光冷冷地披洒下来。

    雪意盛了。

    盛到天地间只有雪色残余,其余的颜色都融化在那片茫茫然的苍白之中。

    若有若无的香气凝固在空气里,枯色的枝丫仿佛是天边的山岩,逶迤地斜着,这些枝丫上尚未有新叶萌发,唯有些或浓或淡的小花簇在一起,那些圆圆的花朵本是柔软内敛的,但因为缀上了雪,便在晶莹中,显出一种森寒与沉静。

    倒在地上的林知棋背朝众人,无法移动,他心下又是惊恐,又是畏惧,加上怀疑自己受了重伤,就跟万万个越临近期末关头越是焦躁地听不进去课的苦逼学渣一样,产生了听力挂机思维放空的意外症状,没能及时提炼出南七话里最该划重点的那句“姑娘”,赶在孟瑾棠说话前,大声叫喊道“那个贼人见色起意,对少宫主意图不轨,诸位千万莫要听信她胡言乱语!”

    孟瑾棠“……”

    武林中人大多都挺晚婚的,她现在这具身体论年龄谈恋爱还算早恋呢,面对那位少年的污蔑,孟瑾棠一时不知是该先为自己的品性正名,还是为自己的取向正名。

    南七暗暗皱起眉头。

    孟瑾棠倚在腊梅树上,脸上微微带笑,同样的事件有不同的解决途径,那名少年的智力显然并不太高,要是等青蛾宫弟子真正被杀害后再参与,遇见的肯定是最高难度,若是提前撞破的话,解决起来自然轻松得多。

    南七郑重询问“这位小兄弟,请问你口中所说的行凶之人,指的到底是谁?”

    他有所顾虑,不敢用“贼人”二字,便是提及时,也字字紧扣对方所说,避免担上干系。

    孟瑾棠大概想明白了误会来源,恰时低低咳嗽了一声。

    林知棋立刻道“就是那个咳嗽的家伙,我认得她的声音!”

    南七“……”

    林知棋定了定神,想到昨夜不巧下了大雪,倘若旁人意识到雪上除了侍卫之外,就只有自己跟阿卓两人的脚印,岂不生疑,又补了几句前情提要“那贼人武艺十分高强,凌空而至,从背后刺了少宫主一刀。”

    孟瑾棠“……”

    这事不巧了吗,南家堡内能踏雪无痕凌空虚度的高手不太多,但她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南七也下意识往孟瑾棠那边望去,腊梅树下,那位披着银色裘衣的少女所立之地,只有最上层的雪略微塌下一点,完全看不出足印。

    果然是好轻功!

    林知棋接着嘤嘤啜泣“那贼人捅了少宫主一刀后,又想将在下灭口,若非诸位来的及时,在下只怕已经惨遭不幸。”

    “……”

    孟瑾棠觉得对方有编故事的时间,还不如忍着疼先转过身来瞅一眼她的性别,再考虑如何往下延伸剧情,她微微叹了口气,随手摘下一朵梅花,用指力弹出,娇嫩的花朵撞在远处雪团上,伴随着一声巨响,花与雪同时炸成了细小的碎末。

    “我若想将你灭口,在诸位南家堡的兄弟们来之前,怕是已经灭了,正是因为要留一个活口,才只用了三分力。”

    ——这是一半真话,林知棋逃命的时候,表现出的闪避属性太强,孟瑾棠一时被激起了胜负心,才非要用暗器镖中对方不可。

    她自从穿越之后,日日咳嗽,说话声调不自觉变得低缓起来,但纵然如此,也能听出是一位年轻女子,林知棋猛然惊悟自己到底弄错了何等关键问题,顾不上疼痛,急速转过身来。

    那位少女立在腊梅树下,目光虽然清澄,但隐隐有种幽若深潭的意象,林知棋只望了一眼,便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孟瑾棠低低咳嗽了两声,腊梅枝上的积雪因之振落,点在她的眉睫之上,居然没有立刻融化。

    林知棋想,这姑娘体温如此之低,究竟是在这里站多久了?她是不是已经把什么都瞧见了?

    孟瑾棠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注意到了对方略显古怪的目光落点,伸手把碎雪拂去,并在心里反省了一下,她现在的体质不佳,在温度上,确实是给恒温动物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