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强化班的苏白同学，真的是一个特别虚伪而且自私的人，真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她，难道是眼睛都瞎了吗？不，你们都是可怜人，你们都被她蒙蔽了！”
先前除了震惊，还有不解迷茫，让她无所适从。
此刻，从口中读出这些文字，苏白却突然有些想笑。
都被她蒙蔽了。
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下面的同学闹哄哄的，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内容。
有人吐槽学校、吐槽老师也好，吐槽家长和同学也罢，大家都觉得正常，毕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有些问题你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有人这么说苏白，确实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先前在程言的事情上，确实有很多人因为看法和苏白相左，而说她的坏话，大抵是她思想不正常、原来也会发脾气这些话。
能和虚伪挂得上钩的，也就只是有人说她表里不一，因为有些当面说程言不好的人，被苏白给怼了，和以前的温和做派完全不同。
可说到自私，这好像也没有。
“这人可能是上学期被苏白怼过吧，不然没别的理由了。”有人说。
“我不是空口说白话，大家都说苏白乐于助人，可我亲眼见过她不止一次地拒绝别人提出的请求，也会因为别人和自己意见不和而破口大骂，还会故意让别人难堪。对于那些喜欢她、想追求她的人，我想说，作为一个女生，她和特别多地男生都打成一片，一点都不自爱。至于让她在三中出名的那些事，表面上是为了大家做的，其实也是为了她自己能享受到好处，同时博得名声。”
苏白继续开口，大家这才知道纸上的内容还没有读完。
“我打心底里希望大家能看清她，这样的人，不配上大学，不配拥有好的未来！”
因为这话的最后是感叹号，苏白不自觉也加重了语气，不知道人，还以为这个谴责的对象，不是她自己。
“怎么感觉不是因为上学期那件事啊。”
“这人对苏白积怨已久吧。”
“这应该是高三的人写的，苏白会不会其实就是这样的，只是我们没看清？”
“这谁说得准呢？”
“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这人都不敢自己上去说，能有几分可信？”
……
不过是巴掌大的卡纸上，居然写下了这么多的内容。
最后再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歪歪斜斜的，也不知这人写字就这样，还是说，是故意用了另一只手写？
回收箱是放在桌子上的，比天台上的栏杆高出一点，大家都可以看到，苏白将读完的卡纸投了进去。
“真他妈离谱，到底是谁啊，居然编造苏白的这种坏话！”耿绵绵用力地跺了一下地面，气得脸都有些发红。
“就是，说话真难听，什么叫苏白不配，那他一个只敢背地里写这种东西的人，就配了吗？”
祁喻一脸愤慨，要不是因为不知道这是谁写的，他现在肯定得过去给那人一拳。
“会不会是之前因为我的事，苏白……”怼过的那些人？
“应该不会。”
程言的话没问完，祁喻就摆摆手打断了他。
“从那些话来看，这人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在关注苏白了，不然不会说出那么多的证据来……呸，不是证据，完全就是自我曲解。”
“本来就是乱说，什么叫苏苏故意让人难堪，这人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吗？而且，苏苏和同学关系好怎么了，这人怕不是嫉妒苏苏吧？”耿绵绵说。
一旁的江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
“我本来没准备在这边发表什么观点的，但是，刚刚的话，毕竟和我相关，所以我来时想说两句。”
苏白的手撑在放了箱子的课桌上，语调还算平稳。
“刚刚的那些话，确实挺让我震惊的，因为我没想到，居然有人看穿了我的本质啊。”
含笑的语气，让下面的气氛也放松了不少。
“这位不知名的同学其实分析的也不错，之前让我被大家得知的那些事，像什么给食堂提意见之类的，确实不仅仅是为了大家，毕竟我这人饭量也大，还小气，我也想花更少的钱吃更多的饭，这好处我没法拒绝的。我呢，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个多善良的人，虚伪、自私，这位同学也没说错，有些事情我可以让步，有些忙我可以帮，但如果触及到了我自身的利益或者是底线，我就不是有求必应了。”
目光落在天台的栏杆上，苏白在心里大概地回忆了下，自己拒绝过多少人，多少请求。
“我拒绝过的人和请求应该挺多的，不过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愧疚什么的，我拒绝，肯定是有原因的，能理解的就理解，不能理解的，我也无所谓。所以，这位同学的有些话，我还是赞同的，不过还有一些，什么不自爱之类的，我个人不同意的，也不想污了我身边那些男生的名声。”
抬手扶了下眼镜，苏白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我是一个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人，我不知道的事，烦不到我，但今天这个，我可能会小气地记很久。我想对这位同学说，你讨厌我或许是有原因的，我也随时欢迎你到我面前来和我探讨我是否有做错的地方，当然，当面的话，你千万别乱说话，也别说我不配什么的，我脾气不好，听了难听的话，会骂人的，气急了的话，说不定也会打人的。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讨厌，但我不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背地里就算了，别闹到我面前就行。”
苏白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换上礼貌的笑。
“对了，我的未来，配不配，还是我自己说了算的，就这样。”
转身对张超歪了歪头，示意对方来替换自己继续去读。
从苏白手里接过小话筒佩戴时，张超一直观察着苏白的神色。
“别看了，虽然我是觉得有些烦，但还能承受。”苏白笑着说，“快去读吧，早点结束去吃饭。”
“嗯。”
张超站到天台边，自我介绍后，第一句话便是为苏白正名。
“我和苏苏同学两年，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乐于助人……”
对此，苏白并不意外，在张超说完后，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天台上还站着几个学生会的学生，见苏白往楼梯出走，学生会主席走了过来，关切地问“苏白学姐，你没事吧？”
“没事。”
“那些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了。虽然之前因为你班上转学生的事情，有些同学不太赞同你，但大部分人都是很喜欢你的，而且我们很多人都觉得你做的是对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和你意见不和，才会那样乱说你的，不用在意的。”学生会主席说。
“谢谢。”苏白礼貌地说。
有些事，她做的时候会觉得迷茫，可有些事，她有着自己的判断，在程言那件事上，她知道自己没错。
不过，她隐隐觉得，写下这张卡纸的人，并不是因为程言的事。
“学姐，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的，你一定会前程似锦的！”
“谢谢，你也会的。”
道了别，苏白一个人走下了楼梯。
她步子很慢，一节一节，每走一步，脑子里都闪过无数个画面。
她很小气的，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明知道这个人将内容写在卡纸上，就是避免被知道真实身份，纸上的内容，也极尽避免着透露太多有效信息，可她还是好奇。
走到最后一层时，苏白看见了江墨，靠在楼梯扶手上。
“下来了？”江墨转身看着她。
“嗯。”苏白站在台阶上没动。
“过来。”江墨抬手对她招了招，浅浅地笑。
摇摇头，苏白也笑，“不想走了。”
垂下手，江墨一步几个台阶，三两下就到了苏白面前。
拥抱很短，不过几秒，江墨在苏白的后背上下搓了两下，放开她。
“要不我们先溜出去吃烤肉怎么样？”江墨说。
“你请客吗？”
“当然。”
从实验楼的北边往学校东门那边走时，苏白回头看了眼又被张超读的内容吸引过去学生们，收回视线时，苏白看见了老何，和一群老师站在小树林旁，正盯着自己。
“好像被发现了。”她说。
“嗯？”
顺着她的视线，江墨看见了老何。
“呃……”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心中也在犹豫是继续带苏白走，还是让她在老师面前及时止损，江墨就看见，老何摆了摆手。
意思是，想干什么，快去吧。
“你们老师还不错啊。”江墨远远对老何挥挥手，拉着苏白的胳膊，继续往东门走。
张主任的眼镜没戴，看天台上的人还没什么问题，换了这个距离，就看不清苏白和江墨了。
“何老师，你和谁招手呢？”他问。
“我们班两个同学，看样子是想回教室，我就让他们去了。”老何笑着说。
不过心里，他在想，刚刚那个男生好像有点眼熟，但绝对不是自己班的学生。
嗯，苏白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说的那种学习好、可以共同努力的人？
仔细想想，苏白成绩确实有所提升了。
谈恋爱的话，倒也算是听了他之前的建议了，就是好像没有完全听，他当时推荐的可是一中的江……等等，刚刚那个男生，好像就是江墨吧？
“何老师啊，今天结束后，你可要去和苏白好好聊聊啊，让她不要把今天的话放在心上。”张主任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老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苏白我可是看了她快两年了，为人方面是真没的说，张主任，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些话，就误会她了啊。”
“这个我知道，我也看出来她是个好孩子了，善良正义，也有主见。但是吧，这人与人之间啊，有些矛盾啊仇恨啊，就是在不经意间积累起来的，你自己可能觉得无所谓的一件事情，放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是啊，这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想法会有很大偏差。”有个老师接话道。
“我是相信苏白同学的为人，但无意间得罪人也是有可能的，现在离高考也就还剩两个多月了，你还是要多关注关注她的心态，别影响了她高考，高考对她来说，是这阶段最重要的事情了，决定着她的未来啊。”张主任说。
“主任放心吧，我会好好和她聊的。”
“嗯。”
张主任往天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欣慰。
烤肉店里没什么人，照样是角落的座位，由江墨点了很多肉。
“今天这事你怎么看？”江墨问。
“很震惊。”苏白说着，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在别人眼里，我演技居然那么好。”
“在自责吗？”江墨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嗯？”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可能在无形中给某个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被拆穿了心思，苏白苦笑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