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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转千回（1）
凰城里有很多的‘苏记’。
苏记绸缎庄，苏记米铺，苏记酒庄，苏记……总之，很多苏记。
但楼千雪只和四海赌坊那边酒庄里的伙计熟。
于是，她雇了辆马车，往那个苏记酒庄去了。
路过四海赌坊的时候，楼千雪忍不住往里面瞧了一眼。
白天的赌徒没有晚上的多。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住了。
楼千雪知道到了地方，她提了裙摆，稳稳下了马车，又转回身来，将那木匣子抱上。
她和赶马车的师傅道“劳烦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好嘞！”
酒庄里有客人，似乎是要办喜事，订了一大批酒，酒庄里好几个伙计搬着大酒坛子往外来。
酒庄外停着两辆无顶马车。
那个在边上指挥吆喝的伙计，正是楼千雪要找的。
她抱着木匣子，朝着那人就走过去。
那人扭头的间隙，便看见了她，顿时怔了怔。
“哎哟姑娘！大白天的，您怎么来了？”
“……”
这地方，楼千雪来过两三次，都是大晚上来的。
她绷紧了面皮，将手里的木匣子往那伙计面前一递“这是送去药堂的吧？”
伙计不明所以，很诚实地点头“没错，是我！这是我们阁……这是我们老板吩咐的！”
楼千雪伸着手没动，嘴里淡淡道“那请收回去吧，我不要。”
“收回？！”
伙计好似受了惊吓，神情惊愕，还带了点害怕。
“为什么？姑娘不满意吗？”
楼千雪看不明白他的表情，她也没想明白，声音有点冷“我不收苏墨白送的东西。”
这一刻，楼千雪觉得自己很帅气。
她拒绝了苏墨白的‘好意’。
挺有骨气的。
伙计却被她的有骨气给惊吓到了，神情哭丧“姑娘别生气啊！我们老板挺忙的，所以才没有来见！等等，再等两个月，老板一定来！”
“谁要见他。”
楼千雪冷冷地哼了一声。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她是有点瞧不起苏墨白的。
既然已经有了大公主，何必还要再来招惹她呢？
伙计一听这语气，心想，这不对劲啊，他慌忙劝道“姑娘息怒！如果姑娘不满意，我这就去换——”
楼千雪冷了脸，打断道“以后苏墨白再让给我送东西，别拿来了，省得我还要再送过来。”
说完，她也不管伙计脸色，转身就上了马车。
伙计懵了一下，随即火急火燎地，朝马车追过来。
“姑娘姑娘！楼姑娘！这是和老板闹别扭了？老板不太会哄人，多担待啊！”
楼千雪没搭理，让车夫加快了速度，将伙计渐渐甩开了。
回到普济堂，她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药堂里来了病人，是男弟子在给看。
楼千雪走过去，声音缓和了两分，“我来吧。”
今日好像过得格外慢，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关门的时候。
楼千雪一刻也没耽搁，骑马就上路了。
她到的时候，刘师姐已经等在岔路口了。
“少谷主，今日这么早？”
刘词妍脸上没表情，声音却温柔。
楼千雪嗯了一声。
看出她情绪不高，刘词妍没有多说话，两人沉默赶路。
回到镇上的时候，两人去茶寮喝了口水，再次上路时，楼千雪忽然扭头问刘词妍“刘师姐，后悔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
刘词妍却听懂了，她上马的动作稍顿。
坐稳之后，她才转眸看向楼千雪，“少谷主为何如此问？”
楼千雪没应答。
行出一段距离，她才又开口“珩表兄是打算娶的，为何不愿意了？”
“娶我？”
刘词妍轻声笑了笑，声音里却带了冷意，“从前是我年少无知，后来，我想通了，他根本看不起我，我又何必硬要贴上去。”
她没有骗楼千雪，她娘初来谷里那日，楼千珩的态度就让她心寒了。
也清醒了。
楼千珩压根看不起她，他嫌弃她的出身，所以，即便喜欢，她也不能自甘堕落。
她的回答，让楼千雪怔了怔。
好一会儿，楼千雪才问道“刘师姐，原本，是真打算嫁给珩表兄的吗？即便是做妾？”
刘词妍嗯了一声。
气氛顿时沉默。
楼千雪是觉得，自己和刘师姐有点像，她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苏墨白喜欢她，即便是做妾，她也认了。
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只听刘词妍道“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就算他愿意明媒正娶，我也不嫁了。”
闻言，楼千雪愣愣地。
“为何？不是很喜欢珩表兄吗？”
刘词妍没有看她，她望着天边落日，橘红的霞光映在她眸子里，显得她格外恬柔。
“喜欢只不过是一种感觉，来得快，走得也快，就这样吧，我现在挺好的。”
她现在，会每个月回村子里一趟，即便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家。
楼千雪心底有些震惊。
原来，拿起和放下，竟这么容易？
刘师姐真了不起。
楼千雪心想，如果苏墨白此刻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娶她为妻，她或许会拒绝，但绝没有刘师姐这么干脆利落。
在她晃神的时候，只听刘师姐问她“少谷主，为何突然问这个？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楼千雪摇了摇头，说没有。
她和苏墨白的事，姜师姐比较清楚，就算要倾诉，她也该去找姜师姐。
回到谷里，楼千雪第一时间就找儿子。
儿子没在院子里。
两个负责带羽儿的女弟子也不在。
她赶紧往后山去。
到了后山那边，果然远远就看见了几人，更明显的，是那阵袅娜升起的青烟。
等走近了，才知道是在烤东西。
楼千珩撕下一只鸟腿，递给羽儿。
小家伙接了，立即就往嘴里塞，那模样，显然是驾轻就熟。
“娘……”
含糊不清的词从小楼羽嘴里溢出来，混着口水。
这一叫，楼千珩听见了，立即就抬眸。
看见楼千雪的时候，他眸子骤然亮起来，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欢愉“千雪！今天怎么这么早！”
楼千雪对他依旧不冷不热。
她将儿子从地上抱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看向楼千珩，简洁道“珩表兄，过几日，有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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