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臣服 > 第41章 脸这么臭,有本事昨晚别送医院啊!
    宋绾紧紧抿唇。

    她不知道陆薄川什么意思。

    陆薄川眉眼冷淡,深邃的眸子沉沉的望着她:“你觉得你去陪闻邵的时候,季慎年他知道吗?”

    宋绾这一晚上一直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如今脸色还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脑袋一阵阵的钝痛。

    可即便这样,她也听清了陆薄川的话。

    她也曾经是那个圈子里长大的,知道有些事,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圈子里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会收到风声。

    而季慎年知不知道,陆薄川比她更清楚。

    宋绾张了张口,想说话,可下颚却疼得她倒抽冷气。

    她知道陆薄川在刺激她,可让他想让她说什么呢?

    “我不记得了。”宋绾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陆薄川等着她说下去。

    宋绾垂下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唇瓣才慢慢的开阖:“当年我醒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是我害死了爸爸,害死了二哥。”

    她不提陆宏业和二哥还好,一提,陆薄川夹着烟的手指一用力,几欲将烟碾成粉末。

    宋绾感受到男人身上徒然升腾起来的更为深重的磅礴怒意,心中发虚。

    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能像昨晚一样,一把将她掐死。

    这让宋绾有些心悸。

    宋绾也不想提当年的事,她也害怕。

    害怕真相到来,又害怕真相迟迟不来。

    她这么多年愧对陆家,不敢去见陆薄川,备受煎熬和折磨。

    可是这些事,在她心里压了太久太久了,宋绾道:“可是我不记得了,陆薄川。”

    “是吗?”陆薄川却根本不信,身上的气压越发阴沉:“那你的记忆失去的还真是巧,什么都没忘,倒把自己是怎么杀人,怎么把文件给季慎年的,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宋绾,你真会忘,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他那语气,就和当初她对陆薄川说,自己不认识季慎年,他转头就将照片甩在她面前的时候一样。

    宋绾眨了眨眼,她知道自己洗不清。

    这么多年,她害死陆宏业和二哥,害得陆家破产这件事,本来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陆宏业是她带去别墅的,文件也是她偷的。

    可前因后果她却一概不知。

    她也觉得自己真会忘。

    宋绾的五脏六腑都被搅得疼,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行了。”陆薄川沉声,不耐烦的打断她。

    他吸烟的力度加重,由此可见,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陆薄川薄唇里飘出清淡的烟雾,突然冷笑一声,薄唇轻掀,字如刀锋的冷嘲道:“就算你是真的忘了,季慎年难道也忘了吗?你这么爱他,何不去求求季慎年,让他告诉你,当年你是如何为了他,不惜害得陆家家破人亡,也要把文件送到他手上的?”

    宋绾潮红的脸色一白。

    这个问题她当年就已经问过季慎年。

    但他说不知道。

    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宋绾得知自己做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天都跟着塌了。

    而季慎年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丝,也是唯一一丝希望。

    她天真的觉得,她和季慎年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件事,她自己说不清楚,但是季慎年肯定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也会为她洗清嫌疑的。

    “薄川,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她拉住陆薄川的手,又害怕又绝望:“季慎年……对,季慎年,你去找季慎年,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就找季慎年对峙!”

    陆薄川当时愤怒得眼眶都是血红色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后来看她实在不死心,他给了她机会。

    宋绾当时虽然说得笃定,觉得季慎年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从小学到大学,但凡她要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季慎年帮她兜着。

    他肯定会把一切解释清楚的。

    她虽然这样想。

    但是在去见季慎年的时候,她心里却头一次,变得忐忑起来。

    她甚至留了一个心眼,怕这件事季慎年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当着陆薄川的面承认。

    所以她没让陆薄川跟着她去,而是自己拿着和陆薄川通话的手机,单独去见的他。

    可季慎年没有把她带离苦海,他给了她最后一击,他说:“绾绾,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把文件给我父亲的。”

    宋绾当时就傻了,她强自镇定的道:“慎年,你开什么玩笑啊,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就想要一个答案。”

    她求着他:“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慎年,你跟我说说实话,行不行?你告诉我,你不是季勋的儿子,你和季家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文件不是我拿给你的,对不对?”

    季慎年却沉着脸:“绾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逼的你?”

    宋绾觉得这回,她不光是天都塌了,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得移了位。

    所以后来,她才会这么恨他。

    ——

    想到过去的这些事,宋绾觉得心里有些密不透风。

    当年她也是被吓得狠了,才会傻到去找季慎年求证。

    且不说季慎年是不是帮她,就算帮她,又怎么样呢?

    她说不出偷文件的动机,说不出带陆宏业去郊区的目的。

    铁证如山的事情,就算季慎年嘴上还了她清白,说她说的都是真的,两人没有合作,再此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季家的少爷,又能怎么样?

    别说别人,就连是她自己,也不相信这种说法。

    正因为不信,所以这么多年,她才会既想想起那些事,却又害怕想起那些事。

    宋绾勉强笑了笑。

    陆薄川脸色紧绷。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打破了房间里沉默的暗潮汹涌。

    宋绾抬眼朝着门外看过去,是郑则。

    宋绾赶紧转过了头。

    她知道自己的脸上,很难看,见不得人。

    宋绾的样子,郑则早在昨晚陆薄川打电话让他开车去医院,帮宋绾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过了。

    当时看到还吓了他一跳。

    宋绾那张瓷白的脸上,即便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也一片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两人穿过医院门诊部去住院部的时候,还撞上了季慎年。

    他到现在想起当时陆薄川沉到可怕的脸色,还一阵心有余悸。

    这些事情陆薄川自然不会和宋绾提起。

    郑则知道宋绾应该还不知道昨晚陆薄川叫他过来的事情,也无意对她提起,淡定得像是没看见宋绾脸上的青青紫紫一样,笑嘻嘻的将门推开,走路带风:“我来送早餐,绾绾你饿了吧?”

    完全不顾陆薄川沉黑的脸色。

    脸色这么臭,有本事昨晚不要这么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到医院来啊!

    好像晚一分钟就会要了全医院人的命似的!

    郑则面上不显,心里却腹诽一片,他将带来的早餐打开,递到宋绾面前:“我叫皇家那边临时熬的粥,你多吃点。”

    宋绾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却也不觉得饿。

    她勉强笑笑:“我不饿。”

    她顿了顿,道:“我想出院。”

    她连宋显章的医药费都交不起,自己又怎么住得起院?

    陆薄川闻言,脸色却阴沉下来。

    郑则说:“多少吃一点吧?你都不知道昨晚陆总……”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薄川脸色一黑,他眯着眼,语气冷沉,带着危险的警告。

    “郑则,你真是越来越爱自作主张了。”

    陆薄川雷厉风行的手段,郑则还是有些忌惮的。

    郑则敢在陆薄川面前自作主张,也是因为两人除了是上下级关系,还曾经是一个寝室的室友。

    不仅如此,当初宋绾的很多事情,还是他亲自去处理的。

    他这个人看着不过是个小小的秘书,却有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非常懂得揣摩陆薄川的心思,掌握那个度。

    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打打擦边球,什么事情是碰也不能碰的。

    要不然郑则当初也不敢给宋绾凤溪别墅的地址。

    而此刻,他显然已经触了陆薄川的底,郑则立刻闭了嘴,转移话题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把身体养好先,你放心,这里的医药费我已经交了,你只管住着就行,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宋绾垂下了眼睫,脸上羞耻难当。

    正在这时候,宋绾的手机响了起来。

    宋绾将手机拿起来一看,是周竟的号码,她翻了翻,才发现,他之前已经打了一二十个电话给她了。

    宋绾怕周竟出事,赶紧将电话接通。

    “绾绾!”电话一接通,周竟那边的声音就焦急的响起来:“你在哪里!”

    他醒来就见宋绾已经不见了。

    宋绾见周竟好像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道:“我在外面。”

    “你声音怎么了?”

    宋绾的下颚疼,因为发烧,嗓子干哑,她忍下心中的委屈,道:“没什么,我刚醒,你好点没有?”

    “我没事,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去见闻邵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宋绾道:“我这边有电话过来,就先挂了。”

    宋绾挂了电话后,眨了眨通红的眼眶。

    然后她发现,房间里的气压更加低沉下来。

    郑则也感受到了,他想了想,斟酌道:“是周竟打来的电话?”

    他这么问,宋绾不意外,陆薄川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道周竟出了事。

    但即便知道,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操控着。

    “是。”宋绾道。

    郑则一边吹着粥,一边道:“周竟那里的事情,宋小姐还是别管了吧。”

    宋绾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

    郑则却没说下去,将粥送到宋绾面前:“先吃点早餐。”

    宋绾接过郑则手上的早餐,心里却七上八下。

    郑则这句话,并不是在提醒她,而是在警告她。

    她垂着头,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粥,细长的手指泛出白色。

    而陆薄川站在窗边,冷然的抽着烟,沉默得可怕。

    ——

    宋绾吃完早餐后,郑则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转身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宋绾和陆薄川。

    即便陆薄川半个字也不说,却还是压抑得宋绾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过一会儿,郑则进了病房,看都没看宋绾一眼,直接来到陆薄川面前:“他们约在君临。”

    陆薄川雕刻的侧脸绷出凌厉的弧度,他眯了眯眼,眼中凛着森寒凌厉的光。

    那目光让人惊骇。

    宋绾皱了皱眉。

    总觉得郑则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她有些心慌难安。

    郑则送完早餐没多久就走了,倒是陆薄川在医院里呆了一整天。

    这一整天,即便陆薄川只是坐在一旁办公,宋绾都觉得压抑,像是被一层高压强的气流环绕,动都不敢动。

    天黑的时候,陆薄川坐上了郑则开的车,往君临过去。

    宋绾是没有资格问他要去哪里的。

    陆薄川和郑则一起从住院部下来,郑则打开车门,陆薄川上了车后,就仰靠在车子椅背上,闭目养神。

    郑则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一边开车一边道:“闻域亲自过来的,这次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我会安排人跟在宋小姐身边。”

    陆薄川沉默。

    郑则便不再出声。

    只是他忍不住想,现在宋绾还只知道陆宏业和陆祈阳死了,都已经成了这样,若是让她知道陆母的情况……

    但很快,他就无暇去想这些事情了,闻域这次来君临的阵仗可不小。

    ——

    陆薄川和郑则走后,宋绾便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郑则的那句话,让她冷静不下来。

    她不知道,郑则是让她不要管周竟受伤的事情,还是不要管周竟公司的事情。

    但是她又觉得可笑,周竟的公司,说到底,背后下手的人是陆薄川,而他之所以对周竟下手,也是因为宋绾。

    他让她不要管周竟的事情,是让她看着周竟自生自灭吗?

    宋绾翻过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她昨晚明明都能带着刀去赴死,可从将夜回来后,她却还是会贪生怕死。

    宋绾睡不着,索性从床上坐起来,穿着病号服出了病房去透气。

    却没想到,一出病房,就和一双清隽的双眸四目相对。

    季慎年就在离她病房不远的地方,手指尖夹着烟,站在窗户边上抽烟。

    她一出来,他的目光就深深的凝在她身上。

    宋绾身侧的拳头狠狠的握住,她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冒出了陆薄川早上对她的质问。

    宋绾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她觉得季慎年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冷情得可以。

    宋绾转过头,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病房退回去。

    “绾绾。”季慎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清冷冰凉。

    宋绾脚步顿了一下。

    季慎年盯着宋绾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青紫,眸中有暗流在涌动,他问:“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宋绾咬牙道:“用不着季先生担心。”

    季慎年眸色深了深:“绾绾,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那你想怎么样?”宋绾转过头来,犀利的看着季慎年,语调冰冷:“季先生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怎么样?”

    季慎年撇过了头,狠狠抽了一口烟,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

    “是吗?”宋绾紧紧的盯着季慎年,她朝着季慎年靠近,道:“那我想问季先生一件事,季先生能告诉我吗?”

    “你问。”

    “昨晚。”宋绾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好像后面的字,让她有些艰难说出口,但她还是一字一字的问:“我去将夜酒吧去见闻邵,这件事季先生知道吗?”

    季慎年眸光紧缩,夹着烟的修长手指用力,清隽的双眼却像是藏着刀锋。

    宋绾惨白的笑了笑,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觉得心里裂了一条口子。

    她转过了身,没再看季慎年一眼。

    而宋绾进了病房后,和宋绾的病房隔了两个病房的另外一个病房,被人拉开。

    一个身材性感的女人从病房里走出来。

    她的指尖也夹着一支烟,轻轻吐着烟雾,看着季慎年藏在烟雾后,那张冷然的脸,以及紧紧盯着宋绾病房的那双眼睛,扬唇笑了笑。

    “怎么不告诉她,其实你也过去了,只不过是坐在酒吧楼下的车里?”

    季慎年抽着烟,周身寒凉。

    女人道:“你想等陆薄川把宋绾逼得死心,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还没等她对陆薄川死心,你们之间的裂缝也越来越大了?”

    季慎年眸光里没有半点温度:“隋宁,好奇心重了,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

    隋宁脸色变了变,转身进了病房。

    下半夜的时候,宋绾又开始烧起来。

    她已经硬撑了太久了,这一生病,简直就是病来如山倒,竟然比上次在凤溪别墅的时候,还要烧得严重。

    晚上他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好像看见了病房里站着一个身影,指尖夹着猩红的一点。

    但她烧得太厉害了,还没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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