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宿罪 > 第611章 96.浮出水面
    马车一路驶向了贤王府,阿月稳了稳情绪,将手掩进宽大衣袖中,这才在小祭司的搀扶下步入府中。今日贤王找她而来不知为何事,还是说他已经探听到了风声想来试探她,抑或是他在心虚什么?阿月不想对这件事有过多的评断,她相信事实。那时凤景行为何让她去西凤帝面前插手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凤景行找她正好,她也想试探一下他的口风。至少眼下凤景行还认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对她并不会有太多的防备。他又怎会想到她就是为扳倒他而来,就算当有一日得知,或他对她起疑时,那也必是她掌握了先机,有能力将他除去之时。

    入得偏厅而坐,凤景行款步从内堂出来,坐在上首道“多日未见到,你竟忙得连本王都召唤不了了。怎么,是查到什么了?”

    侍女奉上茶来,阿月轻点下头道谢,继而对凤景行歉意道“还望王爷恕罪,并非是阿月不来,而是皇上宽宥的时间有限,阿月怕未能将此事做好,是以才不得空。”她拿西凤帝来搪塞,这个理由找的好,凤景行也无从反驳。

    他喝了口茶,这才言笑晏晏看着她道“你无需紧张,本王并无怪罪你之意,本王是同你玩笑几句,知道你忙是皇兄的意思,本王怎会这点都不能体谅,本王素日也在忙着处理国事不得空,也是今日闲暇下来才找你叙叙旧,顺便再探讨下怎样将司夜离彻底赶出西凤之事。”

    他这么说看来是还不知他们要对付他之事,这么说来难道他真的与刺杀一事无关?就算按叶裴的话来说他杀人是想灭口,同时又要将自己撇清,那他也犯不着以身犯险,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弄不好就会将自己牵扯其中,极容易弄巧成拙,依着凤景行的心性来说他是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阿月也很难看出来他到底是在伪装还是真实的,身在皇城中人做戏难免比常人更拿手,要想瞒过人也非难事。

    阿月恭敬道“王爷可是想出了什么好对策来?奴才是觉着此事急不来,就算是要将司相赶出西凤那也非一夕促成,就像上次的招数要的就是个出其不意,然而这招虽好使却最多只能使一次,再用相同的招数必会被人揭穿,而他们此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司相在朝中根基深厚,入朝为官多年多的是簇拥,即便眼前他是失势,可假以时日难保不会东山再起,等到他复势时就能忘了王爷是如何对他的?届时他又将该怎样的对付我们?”阿月将趋弊分析给他听,不为警告,而是为挑拨两人互斗。

    “你的意思是要做就做最绝?本王也是此意,若不能将其除去,将来必成祸患,他看似是个无欲无求之人,一心为着西凤好,可他能走到相位并稳坐国相多年,你以为他的手中就有多干净,他就当真会没有野心吗?若真的没有野心,他又怎会执掌西凤多年,被人称之为西凤背后的君主?这些可并非是本王想针对他,而是他大概早就忘了西凤是姓什么,而他不过是个臣子,妄想取代凤氏,那就要做好被除去的准备。”最重要的是他都能觊觎西凤,那他这个凤氏的子孙又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王爷说得是,奴才自当听令。那王爷觉得司相何时会反击呢?”阿月抚了抚杯盏问道。

    她的话中有话,凤景行敏感的察觉到了她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又不好直接明说。他抬眸看向她,琢磨了下才道“你是有话想告诉本王?”

    阿月笑了笑道“王爷多虑了,奴才是王爷的人,有什么事奴才必定会直说的,绝不敢欺瞒王爷。奴才是真的不知才这么问,王爷若是能猜到我们就能早些做准备,以防被他们有可趁之机。”

    她这么说凤景行才打消了顾虑道“本王今日叫你来一是为此事,二也为叫你不要再将刺杀案查下去,适当的结案即可。”凤景行为人小心谨慎,必是他能信任之人才肯吐露他真实的目的,否则休想将他的话套出。好在阿月与他也算是老熟人,自然清楚该如何说才能说到他心底。这不就将他的话给套出来了,只是他这要求好生奇怪,让人费解。

    阿月问道“王爷为何不让奴才再将此事查下去?还是王爷已经找到凶手了?那奴才该如何向皇上交代,触怒了龙颜怕是会降奴才的罪,且不说奴才是否会被治罪,此事想必司相就不会罢休,若被他先查到领了这份功劳,那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这些凤景行不会想不到的,他这么说必定有他的深意。女生小小说

    “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只要你不插手,就必将会交给皇兄个满意的答案。可若是你不听本王的劝,届时有什么事那就怪不得本王没提醒过你。”他的话中透着令人胆寒的话,莫非是他有什么行动要做,而这件事怕被阿月给搅了所以才警告她吗?到了此时阿月到真觉得叶裴的话有几分道理,凤景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令人忌惮?他先后行为太过蹊跷,令人不得不怀疑。

    阿月面上应着,内心里却想着定要阻止他,或许这就是扳倒他的最好时机,然而怎样才能阻止他,将此事告诉叶裴?她已经在怀疑叶裴的身份,在未确定他是谁的人之前她也不敢贸然去相信他,唯有自己才最可靠。而且她也想借由此事试探出叶裴是谁的人来。

    待得阿月走后,庭廊外又走进一人,凤景行质问道“让你去监视着的人可有什么结果?”

    侍卫回禀道“回禀主子,阿月与禁卫军统领叶裴走的近,她除了将其担保出狱后,还与他联手在查刺杀案,而那个叶裴似乎查到了不少内容,好像还去了兖州,具体的奴才还要再查。”凤景行的探子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阿月和叶裴,将查探来的消息告知。

    凤景行乍然看向他,神情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他点点头,佯装淡然瞥向他道“继续盯着,另再派人将叶裴除去。”他冷声命令,表情狠厉。

    侍卫遵从他的话而去。凤景行轻抚着杯沿,视线落在远处,眸底渐渐晦暗起来。他捏紧了手心,阴鸷的脸上有着狠毒与坚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既然走到这一步就注定不能回头。谁要是敢阻挡他的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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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步伐紊乱,拼命的往前走,身后跟随着的宫女在寒冷的冬日竟因走的太快而个个额头都渗出了汗来。他们很想跟上她的脚步,可又不敢叫她,看她那神情就知道事态必然很严重。

    是什么事能让这位骄纵跋扈的公主变了脸色?众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几乎无可能,莫说这位公主以今日的权势地位在整个皇宫女眷中无人能及,就是在从前,以西凤帝对她的宠爱程度就非旁人能招惹。但凡是在其身旁伺候之人皆是战战兢兢,深怕有什么地方触怒了她,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位公主性情多变,着实让人难以捉摸,到是有一人随在她身边多年,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曾看到她对其发过火,哪怕是公主的男宠在他面前都未能及分毫。而蕙平此去的就是为这事。

    延清宫中,西凤帝正披了件明黄外袍坐在软椅里,身旁有太医在为他诊疗。蕙平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方才那股憋在胸口的气也像是松懈了。从她进殿的角度看过去,阳光半遮掩着垂照在西凤帝脸上,将他身影笼在明灭交暗间,有一种浮世沧桑的感觉。她的父皇真的老了,这几年被病痛和国事折磨的憔悴不堪,两鬓也隐隐有了灰发。她眸色黯淡下来,西凤这几年一直都靠司夜离在撑着,若非有他,被几大强国环伺下哪里还有西凤休养生息的机会,更无法在与北魏的战役中周旋脱身,成为其他诸国不敢觊觎的对象。可他到底还是没能看清,被凤景行的把戏欺瞒过去,如今就连朝中都纷乱不止,弄得人心惶惶。眼看着西凤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她的父皇到底知不知道这些?

    “是子璇啊,过来。”西凤帝缓缓睁眼,他皱了皱眉头,隐忍下疼痛,不让蕙平看出来而担心。抬手将太医挥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他们已许久都没有单独相处过了,如今都是在处理朝事时才看到她,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般亲昵的抱着她,她也不可能再腻着他喊父皇了。过去美好如梦幻影,转瞬消散不见。剩下的多是如君如臣般的疏远对待算计,这大概就是皇室子女一生的写照了。

    蕙平脸上挽起个笑容,但因内心百转千愁实在是笑的不好看也就作罢,她的心思落在西凤帝眼中,帝王和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想同父皇说的?解决不了?”他这个女儿天生骄傲,难有事能令她低头,更别说是主动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