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宿罪 > 第680章 165.逼她婚嫁
    她的脸色由原先的强装欢喜到后来越渐的僵硬,直至再笑不出来。失望什么,如果不曾有过期望又怎会失望。而期望和失望又是谁给的,这些喜怒哀乐全是因为有了他,如果没有他,她想不到她还有什么快乐而言,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说“娩儿,我要与她成婚了,无论你是恨我也好憎我也罢,我都会娶她,并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你与我一路走来为我付出的太多,我亏欠你的亏欠沈氏的将此生都无法还清,可是这世间唯独不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心,情爱一事即便勉强最终还是会随着心走。我曾努力的想要将她放下,可我越想放下她就越是会记起她,记起她的好记起她的坏,记起自己对她的残忍,不能将她保护好而自责痛恨自己。这些年来你应当看得明白,我的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人。在她走后的那几年里我心如死灰,即便是答应如约完成我们的婚约,不过也是顺从罢了……”

    “够了。”沈暮娩低吼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有多爱她吗?既然你明知道与我有婚约在身,为何还要与她纠缠不清?从一开始你就不止是在利用她,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减轻身上的负罪感,可你有什么负罪感呢,一切不过是我们沈家傻,是我们在自作多情,凭什么怪你,是不是?你在顺从父母之命答应娶我,既然你那么勉强又何须在他们面前装的对我有多好呢?你可知你每一次对我的好,都将在之后对我的残忍中如一把利刃狠狠割着我的心。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人,我不说也不是我默认你对我的伤害,我只是想要你明白,真正能对你好的人只有我,也唯有我而已。”眼泪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她哭得撕心裂肺,她素来都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子,鲜少为了什么事失去分寸,即便是生死悠关也能从容应对,正如她当年以假死一招从南晋逃出。能让她这般看不开的只有他,能牵动到她情绪的也唯有他。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乞求情爱,也知道那曾经是她最不耻的事,然而如今她只有这么做,期望能唤得他一丝过去的情意。她将自己低入到尘埃中,以最卑微的姿态乞求能站在他身边,可她明白那些是没有用的。就像她的眼泪于他来说根本无动于衷。

    他转过身,见她泪流满面终究是于心难忍,抬了手用腕间的衣袖轻轻替她擦去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同师父说的,无论他怎么责罚我我都会领受。娩儿,终究还是我负了你,你莫要难受,不值得。我自知不该替自己辩解,但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你若心中气愤想怎么对我都行,你别责怪自己。”

    沈暮娩饮泣难忍,悲痛欲绝中被他这般如往日温情的对待更是哭得不能自已,她扑入他怀中紧紧将他抱住道“阿离哥哥,真的不能吗?如果我说我得到了你母妃的消息,你还是不能遵守约定娶我吗?”

    他僵硬的身体终于在她的话中变得什么都动弹不了,连抬起的指尖都越发无力。她这样的话与逼迫何尝两样,明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也明知道他拒绝不了。如果说他了解阿月胜过她了解自己,那沈暮娩就是最了解他的人,她永远知道什么才能成为她最厉害的武器。她虽没有武功,他却觉得她能堪比当世高手,她的智谋才情绝不亚于任何人之下,只是从小的教养束缚着她,她也一直都只想当个普通人罢了。

    司夜离终是叹息道“娩儿,你太聪明了,有时候这份聪明是利器,既能伤人也能伤己。”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说此事看来她早就已经得知了那事,不过是瞒着他不说,作为能力压他的武器自然要用到恰如其分方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她聪慧却不善用这份聪慧来害人,他一直以为他的娩儿永远都是善良淡泊的,可即使再淡泊的人也终究有想抓住的东西,她善良并不代表要被人欺。她有自保反击的能力,只是不愿将之用在最亲的人身上。然而他没能懂得她的良善,反而要伤害,那就休怪她无情。

    “我不在乎是否伤己,我只知道你拒绝不了不是么?!”她在凄楚中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他无声的冷笑。33听书

    是啊,他拒绝不了。那是他此生最在意的人,为此他几乎倾尽了二十几年来寻找,以此为毕生目标,枯燥而麻木的完成着自己的使命,像是丢失了灵魂的木偶,没有退路。他也曾以为此生就是如此了,没什么不好,为着一个目的活着总比浑噩的好,但自从他的心里住进了另一个人后,他就想对母妃说,他想让母妃看到,那是他选定的妻子,她不用太优秀,或许还会有小心思,算计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他与她在一起时常要提防着她的那些小手段,可是他很高兴,是发自内心的那种高兴。此生,为一人,他甘愿放下城府,只为成为她手中的玩偶。

    然而在这场逼迫中孰轻孰重谁又能择出呢?他像是看陌生人般看向沈暮娩,那种眼神是沈暮娩从未见过的,会让她心惊,同时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忽然明白自己是有多愚蠢,她将自己最后一条路也给堵住了,她亲手撕碎了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亲手将他推到了阿月身边。但她没有后悔,如果一定要这么做才能将他挽回,那她就算成为世人眼中的恶人又如何?在情爱面前从来就没有第三条路,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后退,那就只能不折手段。在逐爱的路上不折手段又如何呢,她自问没有那么大方,而这不过是情爱的一种小手段,只要最后是她赢了,那就算不得被人垢耻,反而是种情趣。

    可惜沈暮娩错估了两人在司夜离心目中的分量,或者根本不能拿来比较。司夜离只是冷冷看着她道“娩儿,我娶她娶定了,母妃那边你愿意说也好不愿说也罢,我自会再派人去查,她不仅是我的母妃,也是你的颜姨,你若是忍心看她继续受苦那你大可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怪你。”他的话字字诛心,说罢这些便丢下她独自远去。

    沈暮娩从他的话中惊醒过来,猛地倒退几步,紧紧捏住了双手。他这还不是在责怪她么,气她拿此事去威胁,明明心中早已波涛骇浪,可他表面上却要装作不在意。他就那么维护阿月,为了她甚至不要自己的母妃吗?那她又算得了什么?

    沈暮娩跌坐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那句掷地有声的“娶她娶定了”久久在她耳畔回荡。那是在他规划之外鲜少出现的意外,如果一定要说阿月是闯入了他们的计划打破了他们的脚步之人,那还不如说阿月是他亲手为自己枯燥的人生之外增加的一场波澜,那是他所选的新娘,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陷了进去,只是犹未可知,直到看着那场大火将美梦烧醒,他才清楚的意识到早已不能自拔。他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与其要怪罪任何人,不如说是他亲自将自己推进了这场漩涡中。他在无声的反抗命运,他不愿此生就此被束缚,他娶阿月是情爱,更是对命运的抗拒。他一面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一面又努力让自己挣脱出去,想要牢牢抓住那颗救命稻草,以此来证明他的决心。那么阿月,他究竟是爱你更多些,还是叛从命运更多些呢?如果你知道这些,是否在心中与他的嫌隙生出更多一分呢?

    她凝望着漫无边际的天幕,忽然就笑了,笑得温婉而明媚。谁说她不能美得像是炽焰呢,点燃自己,同时也将一切烧毁。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趟一往无前的寂灭,若是不想在默默无闻中燃烬,那就努力让自己焚烧,哪怕是像焰火般璀璨而过,也不枉此生。

    三日。阿月几乎是在数着日子过的,她在清月宫中辗转反侧,终日难眠。人很快便清瘦了下去,原本就清减的身子越发单薄起来,连着指尖也是越发冰冷。她在某日的晨起时无意间从铜镜中窥见了自己枯瘦的容颜,惨淡而森冷的笑蔓延出嘴角。这哪里还是曾经那个自信从容的望月公子了,分明就是个自哀自怨的丑陋妇人。她被禁锢在清月宫这片宫墙中无法寻到解脱的办法,却不得不想出个解决的法子来。可是她怎么忘了,被折断了翅膀的她早已从枝头坠落,跌入云泥中,只是个寻常的女子。或许正是看出了这点,她才会被逼迫的无处可逃。而他,很清楚这点,所以他在等,等着她开口。在这三日间她在偌大的清月宫中被无声的囚禁了起来,看守她的宫女不曾向她透露过外界任何一字,甚至连芷澜也被禁止探视,只能巴望着在宫殿门口观望。后来她就索性将自己关在殿中不出去,懒得见他们的嘴脸。芷澜虽不明事态,到也不敢闹腾,如今皇权易主,看似是场风平浪静,可谁又知这背后会触动哪根琴弦呢,万一轩起大波来后果没人能预料。是以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都小心谨慎的行过着每一日,好像都屏息静待着皇权更替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