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宿罪 > 第709章 19.穷途末路
    她突然转身捏着无字牌,音色冷鸷道“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日他对沈暮娩的小心呵护,也永远都不会忘了他的无动于衷。你说他在乎我,可才那么短的时间他就对别的女人嘘情问暖,你让我作何感想?就算他的确忘不了我,但他的心里至少还有别人不是么?”她将无字牌丢落在地,冷冷笑道“当时是我不吭声的,如果我发出声音求救或许我就活不到今日。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一心一意,他若做不到我不会勉强。我也从没奢望过他会只爱我一人,既然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原不原谅又如何,你们就当我在当年就死了吧。”她抹干眼泪,讥讽的笑道。于他们来说,她本该死于过去,再出现只是将他们平静的生活搅乱。

    一时间回忆了太多使她心潮起伏太乱,虚浮的脚步没走几步就沉声落了下去。她在恍惚间听到不同的人在叫她的名字,那些人像是在白昼的亮光下辨不清脸孔,有她未曾见过面的母妃,有因任务牺牲的艳蓉,有面色沉肃的宁浩,还有苏映寒。是苏映寒,却唯独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她在苏映寒的温柔目光中渐渐哭泣出声,每一次在她熬不过去时出现在身边的都只是他,就像那时她在北魏若非受到他的赏识也不可能走得更远,要不是他纵容着她的谎言,她又怎能击垮贺芸罗,更不可能以他未婚妻的尊贵身份回到西凤,也无法以那么快的速度来到凤宫,搅乱了西凤的朝局。这些都是苏映寒在无声的包容着她,她都知道,可她辜负了他,至死都未能实现对他的承诺。她心里的愧疚无可对人说,此生对苏映寒的亏欠是她永无法原谅自己的,她像是又回到了玄月宫的牢笼中,被困在那不得逃脱。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在牢笼中迷失了自己,不再像过去那般勇敢无惧,她在害怕,因为太多的束缚将她捆绑。

    她在迷糊白昼中恍似看到了一人,那人正焦急看着她,却原来她还是会想他,当真是自欺欺人了。她勾唇露出抹自嘲的笑来,陷入昏迷中。

    “怎么样,她到底如何了?”

    “你别催啊,哎,你抱着她去哪里,你还受着伤呢……”

    “看你这脸色白的比她还吓人,快将她放下给我看看,你这真是……走火入魔了。”某人隐隐叹息。

    “那你到是快看,少废话。”

    ……

    “她这是被人下了药啊。”荀子墨脸色一紧,看向杜丽娘用眼神询问道。杜丽娘脸色也不好,此时听说阿月是被人下了药才病重昏迷不醒的,不由的担忧又看向荀子墨,该不会是在宫中有谁要害她吧,否则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下药之人肯定知道她身中寒毒,所以避开了简单的药,对她用的皆是能催动寒毒发作却又隐蔽的药,用的剂量也不大,但能掌握这些的显然是懂医理的,否则又怎能这般小心,让她病得来势凶猛呢?”

    “那会是谁,还有谁一直隐藏在暗中想要杀她?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那她可否会死?”

    “她服药应当有段日子了,但催动药效看来是近来受了风寒所致,所以表面上看起来与风寒无异。但我方才替她诊脉时并无看出她有任何服用过药物的症状,这说明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尚未找过太医诊治。否则不会无人知晓的。”荀子墨分析着说给大家听。

    “会是蕙平,还是沈暮娩?”杜丽娘猜测着,就看到对面有双眼正看着她,她在咳嗽声中渐渐闭紧了嘴。

    “不管是谁,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替她解毒。我可以配解药给她服下,但她身上的寒毒却需要有人能度过去,好在她的毒已不深,想来是已经有人为她治疗过,但在没有解寒毒的几味药草中我不敢尝试,唯独有把握的是将她的毒引到他人身上来保住她的命。”520小说

    “我来做。”男子声音冷肃,压低了咳嗽几声,显得很不舒服。

    众人都担忧的看着他,但他坚持的样子没人敢反驳,只知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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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月被带去了疗伤,杜丽娘将荀子墨单独拉到花园中问话。原本还绽开了笑的人脸上霎时被她的话给问住了。杜丽娘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他,从那时起他就隐隐觉得他的幸福中夹杂着苦。他不奢望能瞒她一辈子,但他希望她能晚一些想起这些事,至少让他的幸福来得更久一些。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没说,我想不起的那些记忆是不是你给封闭起来了?还有什么事是比爹娘惨死,家族覆灭更悲惨,而我无法承受的?还是你以为不说不让我想起,我们就能假装幸福下去了?如果你不说,就休想让我嫁给你。”杜丽娘生气的甩开他的手,怒吼道。她不是被人愚弄的傻子,既然已经决定放下过去,用十年的时间惩罚了彼此也算够了。那为何他们之间还会有欺骗?如果是欺骗而来的,她宁愿不要。她不想再像以前那般被他虚伪对待,她想要的从来都是真实的他,哪怕不完美。

    荀子墨拉住她的手,惨然笑道“该来的总会来,我知道即使我说出来你也不会再与我成婚了,我就是害怕这一点才不敢告诉你的。愫愫,你真的想知道吗?”他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但杜丽娘的性格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那种,她不祈求完美,可现实本身就是残酷的。

    荀子墨点点头,看向远处一点点残落的夕阳道“是我亲手拿了你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当他先前听到阿月说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件事会触动到她,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咣。她反手甩上他的脸,不可置信道“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太阳余晖的光撒落在他眼中,让他看起来如镀了层烟火缥缈般不真实。他抱胸洒脱道“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要。”那般无所谓的态度就像是又回到了年少岁月时那个无拘洒脱的少年,那般的不负责任,那般的厌恶世俗管教。他其实从未讨厌过她,只是不想被父母操纵了人生,才会对她戏耍,才会错失了挚爱。他将苦痛狠狠压抑进眼底,不想让她有一丝怜悯,更不想让她为难。

    “不想要?”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将她的人生给毁了?她到退了两步,情绪激动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听全部,这个理由我不信。”她是不相信,即使他再厌恶她还有他的家人在,他们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即便是走入绝境,没有人能为她做主,她也不会任着他对自己下手。

    荀子墨叹息道“这就是事实的全部。那时我们两家闹成那样,你的亲人皆死了,你的情绪彻底崩溃,我在找到你时你就已经不记得许多事了,过去的多数回忆你都忘了,只是用凶狠的眼神看着我,你不对我说话,也不肯吃喝,你将自己封闭起来。我眼看着你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那时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你再有那个孩子,所以我就决定拿了他。没想到这件事却会成为你的心结。”他眼神微有闪烁,害怕看向她。他在常年累月的愧疚中不敢向她坦白实情,他不敢赌。

    杜丽娘摇摇头,眼神变得异常冷漠,她的眼中有泪,但她始终都续着泪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再次看向荀子墨时她只冷讽道“你当真是太可怕了。”她转身就走,眼底有着绝情。荀子墨上前想拉住她,被她狠狠甩开“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挽留我?”她的质问挡开了两人的距离,也将他们再次彻底拉远。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如果不曾相遇,也就不曾相爱,既然爱过,就要彼此承担犯下的错。

    荀子墨看着自己落空空的掌心,难以承受的将手臂掩住了自己的脸,他的肩膀慢慢抽动。身后是听到了争吵声赶来的摄魂,不知他们又为了何事而闹翻,看着他们一路走来如此不易,他也不忍心想帮他们一把,但看到杜丽娘决然离去的背影,他似乎也只剩下了叹息。轻轻拍了拍荀子墨的肩膀道“你这又是何苦,何不将实情告诉她,或许她会原谅你,这不是你的错,你们这样彼此压抑着无非是苦了自己。难道你还想再错过下一个十年吗?”说起来他们当年相识时正是碰上此事,是亲眼看着他们如何决裂的,虽其中过程不便参与,但总归不忍他们就此错过,只是不知他们还要兜兜转转多少年才能真的放下一切,又或许伤害已无法挽回,彼此错过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释怀?

    杜丽娘回到偏厅中等待阿月醒来,她已不想同这里的人有更多交流,更不想听从他们的话,她怕会干扰到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