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宿罪 > 104.表白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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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今夜穿了身淡紫色的烟纱裙,臂弯间垂坠着同色披帛,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自她落坐的那刻起,长裙轻曳在地,夜风吹拂在侧,将她的美就那样毫无预兆的烘托了出来,而她脸上的那点不完美显然变成了点缀。她的琴音能勾人心弦,她的背影却能迷人心智。她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和她慵懒闲散的身姿半伏在琴案上,怎么看都能将人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太妖魅惑众了。

    不该让她弹琴的,早就该在她提议临别赠曲时就拒绝的,谁让他太过自以为是,说什么世间只有一人的曲才能入得他耳,自他走后世间再无人可相媲美。他当时也有些醉意,所以提起那人时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倾泻出了对他的钦佩之意。是了,那人已逝,又怎还能再听得如此曼妙清丽的曲子呢?有那么一刻他是恍惚的,他还以为他在雾霭朦胧中看到了那个人再世,可又怎会再世呢,即便是回来了也是个男子,与眼前的女子幻化成不同的面容,那是一张冰冷的面具,面对世人时永远是如寒冰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曾有幸见过一次,此生却是再难看到如此绝色的一个人。可那张银制的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面容,是谁都不得窥见过的,哪怕是他最亲近之人也是亦然。会不会其实正如世人猜测的性别,不,不可能,那样一个人只会是个男子,所思所谋也皆是一个男子的气度思量,光是那份气魄和精于谋划,怎可能是女子呢。是他产生了幻觉。

    他正沉浸在幻觉中,琴音却是陡然停止,只有余音袅袅飘散在李府上空,让闻听者无不沉醉其中。聂然而止的琴音上无声滴落几滴晶莹剔透的水泽,水泽淹没在黑色琴身里,悄无声息的被掩盖,风过无痕。

    她半伏在琴案上,脸被阴暗笼罩,所以看不见她眸中涌起的情绪。她的眸底暗沉黑无,似陷入了无尽的深海中,她在汪洋中沉浮,找不到彼途上岸的路,她恐惧她挣扎,她在雾霭中寻求自救的方法,可最终她被海水吞没。她的指尖抠着琴丝,由于崩得太紧弦丝勒进了肉里,她仿似感觉不到疼。

    是谁的心头在异动,结出千千百百的结,如上涨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听到了唇瓣流泻出的叹息声,原来,也只能是原来了。世事命运轮回,最终都绕不开那个因果。他看着掌纹中蜿蜒的命脉曲线,罢了罢了,既然逃不开那就接受吧……

    訾夙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再看那反光的水泽不是她的眼泪又是什么,像鱼鳞般在暗黑的夜色中闪着剔透的光,看了直叫人心疼。他知道她压抑了太久,唯有借着酒意才能倾吐,所以他轻轻拍着她一耸一耸抖动的肩安慰道“想哭就哭吧,没什么丢脸的,能哭是福。”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不久后她就哭的更厉害了。她忘记了是谁总是在耳边一遍遍的告诫她不许哭,哭是最没用的武器,所以她不哭,她就算忘记了告诫的那人是谁,却依然没有忘记牢记骨子里的东西。可訾夙说能哭是福,在他看来有些人想哭未必都能哭的出来。他言语温暖,轻柔的像风吹拂,她在那夜哭的不能自已,并非因为她受了太多委屈,并非因为他的话多么动听,而是她压抑了太久,她需要找个发泄的途径,而这个途径訾夙给了她。在他面前她不需要伪装自己,她也不需要将心事掩藏,因为他懂,因为她醉了,这个理由足以让她放下面子。

    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慰她“小七,你压抑的太久了,你需要释放自己,只有当你真正学会释放自己的时候才是你放下的时候。”

    朝夕被他抱住,泪水随着眼眶滑出似拧开的水闸,浸湿了他腰间的衣衫。他轻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心底软成一片,她这是该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才能哭成这样,像是要将她十九年来所有的泪水全都在这次倾注而出。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其实都是浅薄的,泪水早已将她所有的心力都耗费光。

    她慢慢开启唇瓣,抽抽搭搭说道“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他能爱我,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在人前告诉自己不可以,可我在人后却拼命的去想他,想他每句话的意思,想他是否也是有一点点在意我的。我越是期望,越是在失望里沉陷,我会想他每一次来找我是否又是为了兰晴语,为了那个女子他可以卑微的乞求我,只要是对她好的,为了她他什么都可以做。可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她声嘶竭力的哭吼道“我也想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在一起,就如他所言他避我一世安宁,而我只需继续顶着我的名分自在的过日子,他不会为难我,只要我不找麻烦,一辈子就能锦衣玉食下去。这样的日子不好么,也许于我来说真的不好,因为我做不到心死。我一直在尝试努力去做,但太难了。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心死?”

    这个答案他注定是无法回答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能,又怎么去劝她呢。他将她搂抱起来,拍着她抽泣的背,怕她哭岔气了。他说“小七你不开心,如果你活的不开心又何必要再继续生活下去呢。将自己困死在牢笼里,真的好么?你不是非要得到他的爱,他的爱那么浅薄,即便你拥有了你就一定会幸福吗?他的心里有别人,而那个人会如影随形的盘踞在你心头,你会时不时的拿出来对比爱的深浅,这样的感情是你想要的吗?哪怕你说服了自己不去介意,可就真的能毫无芥蒂的不去介意?或许别人可以,这个朝代的任何女子都可以,但你不行,你太过有主见,所以你注定无法欺骗自己去接受三妻四妾的制度,正如你推举女革是一样的道理。那时你在寻芳阁反驳我们的话你还记得吗,我当时就在想这是位怎样的女子,特立独行,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但我后来又想为什么不可以呢,这不正是你么,也只有你敢这么说这么做,有时候胆子大到令男子都望而却步,却偏偏心思缜密做事果决。这样一个你没有什么不好,他看不上你并非是你的损失,相反天下那么大,你难道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屈居在相府一辈子,看他和别人恩爱生子吗?”

    这句话很重,直接说到了朝夕心坎里。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他,她问自己可以吗?她茫然了,她在被泪水浸湿的雾霭中迷失在黑暗的深夜,她只能听到他的话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他说“小七,让我带你走吧,天高海阔,你有你的自在他有他的自由,自此你们再无瓜葛,你不再是他的妻,你也不将画地为牢。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那里阳光明媚,那里山青海阔,没有阴暗束缚,有的只是无拘无束,好不好?”他在恳求她,语气很轻,但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进到她心里,她现在就像是个破了洞的球,他要想将空缺的那块补上太难,唯有诱惑她诓骗她,他才能得到他所要。他承认其实他是卑鄙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不折手段的在诱导她,企图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攻入她心里。而他必需这么做,因为在他说这些话之前他已然看到了那个隐藏在他对面假山下的人影,至于他是何时到来的他不知,想必是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可他既然选择不出来那就说明他也在默认他的行径,如果在意又怎能容忍她在别人的怀中被人安慰呢。想来是朝夕的每句控诉都扎入了他心里吧,那滋味必定不好受。其实听到又如何,就算知道他的目的又如何,他就是要带她走,只要她点头,他总有办法迫那个人写下休书。

    迟迟等不到朝夕的回应,他凑近了她唇瓣,像是蛊惑又像是哄慰,再次问道“好不好?”

    她迷茫的样子会有种惹人垂怜的冲动,再看她唇瓣鲜艳像是朵未经采摘的莲,芳香馥郁,独自暗香浮动。訾夙喉结滚动,他记起了那次也是醉酒,他偷偷吻她,而她唇瓣柔软,美好的似一杯品不够的佳酿,让他沉醉其中。他慢慢凑近她,其实这样也好,他就是故意要让他看,故意要迫使她下定决心,事情只有再难转圜才能破釜沉舟达到他要的效果,否则只会拖泥带水。试问天下哪个男子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别人吻还能忍受的,就算不爱也绝不会再留。那晚的记忆光他有是不够的,他要她记住终有一天她的生命里将刻进一个他。

    从訾夙的眼神中朝夕读出了不一样的情愫,即便喝醉,那里深藏的意思她还是能读懂些的,这个认知让她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的身体先思想做出了反应,她在抗拒。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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