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宿罪 > 120.尘埃落定
    继位礼取消,各国使臣的任务也意味着将提早结束。作为北魏太子是有责任将他们招待好,不管北魏发生着什么,悲伤留给自己,面上还是要歌舞升平,以昭显北魏待客之道。既然战争已经结束,吵着要走的几国使臣也就不在这时候添乱,即便他们心里打着给北魏添麻烦的主意,面上还是要恭维着说几声客套话,什么他们也是太过害怕被殃及到,什么大局已定就好,总之各人心中都有数,谁都是表面功夫。苏映寒在心里冷哼,怎么现在他们不说走了?无非就是想看着北魏更乱才好,这点算盘还是太过轻了,也幸亏他那时打着保卫各国使臣的幌子让人紧盯着他们,迫使他们不得异动,否则那时若有国趁机对北魏发起攻击,那才是真的将北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到是这些人中的其余三国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特别是西凤这次来了个难对付的司夜离,先前北魏与西凤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虽说最后以西凤完胜落幕,可毕竟损失也不小,难道那笔账他们能轻易揭去?苏映寒可不信西凤人那么大方,他们不动只能说明司夜离肯定盘算过,他们身在北魏,若掀起什么风波,首先他们的安全就难以保障,更何况他们这次来的人数也不少,他还亲自带着夫人来。

    苏映寒的猜想是对的,北魏大战底下也有不少朝臣劝司夜离趁机对北魏下手,反正他们不仁,他们也不需要讲义。来北魏本就是打着朝贺的幌子实则来窥探他们国情的,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再想对北魏下手那就难了,就应该对他们狠狠重创,让他们往后几十年的国力都难以恢复,那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那日司夜离坐在行宫的侧殿中斟酌了许久,朝臣的话不无道理,怕是其他几国也有同样的心思,若此时联合起来瓜分北魏,必定让北魏分崩离析,自此再没什么威胁。这种小人的行径虽然他没觉得什么可耻,可却觉得自此后势必要被北魏人记恨在心上,于西凤来说是好事,可是于他来说就未必好了,他们必然不会因两国的仇恨而不转嫁到他身上,甚至因此而妨碍他的脚步。但换个角度想,若是北魏分崩离析那将再无什么国家可与南晋抗衡,也将打破四国鼎立之势,届时轩辕澈必将对天壑大陆的诸国发起攻击,那他就将成为众矢之的。这些有利有弊,无法权衡,机会一旦错失也不会再来。那日后来来了一人,两人交谈了许久,也分析了当前几国的局势,最终还是决定先不打破这种安稳的局势。若是真的让轩辕澈得势,那他岂非是在帮他,莫说他那人野心会将天壑大陆整成面目全非的模样,单是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就足以将数千万计的百姓推入死亡之口。他们真的会愿意那样吗?这难道是他们所期望的吗?她永远都是最懂他的那个人。

    后来他们什么都没做,到是让苏映寒有些意外。不过他们没有小人之举也在情理之中,司夜离身为西凤国相断然想的更深远,为了眼前的利益再将两国陷入流血战争中,那将是永无休止的战乱,他那么精明的人必然考虑到利弊趋害,深思熟虑好了才选择旁观,这点苏映寒会记得。

    永凝宫,华灯初上,太监宫女全部焕然一新的布置了一番,丝绸扎成的彩带,瑶台上各色乐器摆放齐整,每一位相应宾客食物酒水,位置罗列通通都有条不紊的安排妥当,各色鲜花随着蜿蜒的走道铺散开去,远处池水中睡莲悄然绽放,每隔一个位置便有守卫站守,端得是将永凝宫布置的金碧辉煌。这里本来就是用来接见使臣夜宴所用,敞开的宫门丽景生辉,遥遥地便有暗香随风飘来,像是根本就没发生过先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俨然还是一副衣香鬓影、筹光交错的富丽堂皇。连一波波入宫的朝臣姬妾都像得了失忆症,言笑晏晏地谈论着,使臣们更是无关痛痒地大声笑着。或许是为了缓解气氛,本不因出席在列的朝臣亲眷这次也一同入席,陪同着前来摆足了他们面子。

    阿月作为苏映寒名义上的未来太子妃,受邀在列陪同他一起出席宴会,其余各宫的妃嫔虽也有出席,却是不能同坐在苏映寒身侧,只能遥遥坐在几米开外的后席,而一侧则是三大国使臣,紧挨着邻小国而坐,另一侧则是北魏朝臣,女眷则按照位份依次排开,可携同公主一齐出席,其乐融融。

    先前巫医又来为阿月诊治过,她脸上的伤疤明显又好了不少,只要坚持用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阿月对着铜镜摸着这张疤痕浅淡的脸,忽然有些记不得曾经的自己是何种模样。过去那些记忆已有些遥远,仿佛她与杜丽娘他们在望江楼中的日子已成了上辈子的回忆,也不知他们是否还安好。阿月来到书案前想给杜丽娘去封信,她要去渝州找他们,可转念一想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连苏映寒都怀疑她了,司夜离那么聪明,如今她在北魏名声大噪难道他就不会有一天猜到?想了想,她又将写好的信给烧了,到时给他们个惊喜也是一样的。

    端着华服的宫女等候在殿外,得到召应入殿为阿月换衣服。苏映寒派人送来的这套华服很是别致,但也有些太过华贵,粉霞锦绶藕丝曳地长裙、月白蝶纹束衣,外罩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锦衣,臂间轻挽镜花绫披帛,妆面珍珠卷须簪、镏金点翠步摇、白玉嵌珠翠玉簪斜插在垂云髻上,再是红珊瑚耳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垂挂于腰间,行走间隐隐生辉,彰显着她不凡的身份。描红的双唇,勾勒的眉毛,大有种仪态万千的尊贵之仪。难怪人家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这么一打扮怎么都有种皇宫女人的气势出来,再配上镶宝玉珠锦缎鞋面,全身价值是不菲,就是走起路来都别扭,就怕幅度大了身上哪样东西摔下来磕着碰着,苏映寒虽不会说什么,但北魏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别人该如何看她,莫说她在不在意这些目光,就是觉得不大舒服这身穿着。她从前虽说也是吃穿用度考究,但凡用物必是精细奢华,可那些奢华在做工,戴在身上是极简洁的。她也常年都以男子之身装扮,头上身上极少佩戴首饰物品,有也是表面上看起来无害的乐器小物,实则机关转换间皆是杀人的利器。后来在相府虽说换回女装,可那时她在府中就算不得宠,到底也是名义上的相国夫人,她想怎么穿戴是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的,再说她这个相国夫人也着实做的窝囊,人家压根就不在意她过的如何。待到她辗转来到北魏,更是常年都穿着沉重如铁的军装,哪里有时间捯饬自己。这般乍然的转变令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仿佛是用这层层累赘之物将她伪装起来,可她却觉得更像是将她抽剥了给人看,那么怪异。宫女们自然是说好看,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阿月想了想觉着实在不妥,这副妆容太过引人瞩目,再配上她那张疤痕脸万一被司夜离认出来怎么办,她总归还是担心的。遣了宫女找来张白纱戴上这才有了安全感,反正北魏朝臣有几人没见过她那张脸的,还怕她吓着外国使臣呢,巴不得她别出现的好。碍于姬氏一族如今对北魏的贡献才不敢拿他们如何,否则太子妃之位如今悬空还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宫女奈何不了她,只得跟着身后往外走,曳地的长裙走起路来极为不便,姿势是好看了就是累的很。看来各国皇宫繁琐的礼仪都是一样的,衣饰间也是各有华贵,各显千秋。

    紧随着阿月一齐出门的还有两个侍卫,被苏映寒特意分派来保护她的,虽说眼下危险已除,但难保还有余党未肃尽想反扑的,届时捏着阿月这个软肋到真是能威胁到苏映寒。阿月虽觉得他是小题大做,但小心些总也没错,她本就不介意有人跟着,眼下到是心生一计,觉着有了这两人是给自己添助。

    两个侍卫随在宫女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阿月转头去问他们,“太子殿下既然让你们保护我,是否只要是我的命令你们都会听?”

    侍卫毫不怀疑点点头,“这是自然。”

    “那你们是否也只听命于我,还是会将我的话我的事都传递给太子殿下然后由他再做决定,你们执行?”

    这个……侍卫们一时犯了难,老实道“太子殿下没说过,只交代要我们保护好姑娘,除非是姑娘遇到危险,否则姑娘的隐私我们不必汇报,应当是只听从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