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屋 > 都市小说 > 宿罪 > 第500章 160.各个击破
    李厝也蹲下身摸了摸被钉牢的木板,眸波微动,道“该不会是那个夜公子有什么问题吧?他不会一开始就设了个局想要我们进套,刘兄可查探清楚此人身份了?我们可是相信刘兄的为人才一齐冒险做这买卖的,刘兄该不会故意坑害我们吧?”此人不仅善于心计,先前未曾相帮着刘同说话,事后还翻脸比翻书还快。

    刘同当然知晓李厝话中的意思,碍于不好在此时与他撕破脸皮,只能忍着他的气对师应与道“派人去海面上查,若有可疑船只当即截下,还有南晋那边也派人去查,先前与我们交好的官员为何此时故意为难我们,他们是否当真要与我们开战?”这层层迷雾间是刘同看不懂的关系转换,他必须要将这些弄清或许才能查明事情真相,还有那个迦夜,他虽早就派人查探过他的身份,但此时想来还是觉得有些可疑。

    然而事情尚未查明真相,黎城那边到是先有了动静,浓雾散尽,留下不远处黎城繁茂的景象近在眼底,沿着岸边两侧均架立好了一艘艘战船,上有士兵护阵,安有石机弩与弓箭手,逼得各处船只均不敢靠近。

    消息传到刘同那边时只说黎城被他们攻击,现已对他们加强防范,若他们敢再上前一步便随时对他们进行进攻,也算是对他们最后的警告。由此黎城对他们撕破了最后的脸面,逼得刘同他们不得不返回渝州。然而这口气刘同却是咽不下去,他们被黎城那边围攻了一日一夜不说,现在反倒被他们倒打一耙,若非有那场迷雾为他们掩护,他们是否就要被当成靶子来扫射了。既然黎城已与他们撕破了脸皮,那他也无需再给他们面子,临走时刘同让人在稻草结成的火把上浇上了火油,对着几艘战船进攻,火油遇火烧得更为猛烈,眼看着那些战船被火势围困在一片赤红中他也算消了上次他们来攻打渝州的气,看来两国之间再难重修旧好,而他若是再与黎城的那些官员来往也未必就有好处可占,指不准他们还是故意将他引诱过去想抓他,想到这层刘同也庆幸自己提早看清这些。

    刘同的行船未能在海面上抓到抢夺他们货物的船,他们起初是怀疑过迦夜,但派人监视着他都得不到任何的线索,也就打消了对他怀疑,这件事最后还是经迦夜挑拨说是南晋所为,刘同正想找个替罪羔羊,听他这么说自是乐意,但无论过程如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损失自当是由刘同三人来负责,白纸黑字当初可是画过押的,怎好抵赖。而迦夜那边早就将定金交付,赔偿是避免不了,至于赔多少还要等最终将损失清算。上次在叶裴的搅局下刘同已经赔偿过一些钱财用来安抚迦夜,后来为了使他放心才将李厝和师应与加入进来,这已经让刘同损失不小,即便是这些顺利送货他此次也就是赚个名声,未免损失减小还要积极的说服迦夜促成后续合作才有利可赚,如今若是加上后续的附加合约,刘同不敢往下想,那次阿月杀四夫人的事他还以为自己赚到了,为了个女人赢回来笔合约,谁知最后竟会变成索要他的催命符。

    回去的路上阿月一直就浑浑噩噩躺在船舱中,反正也无人会注意到她,流锦会在她的吃食中下好足够分量的软骨散,确保她没有力气跑出去破坏他们的事。主子虽然没说要如何处置她,但既然没让她死还是要提防着。阿月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着,有时清醒过来看到的也是狭小的船舱,她知道司夜离不杀她的用意,却是不知他留着她就不怕会成为他的后患吗?每每思及此她就想从床上爬起来去杀了他,可是这个念想随着她昏沉的睡又浑噩的醒来而在渐渐瓦解,他身边那么多人,别说她以现在的武功根本近不了身,就算她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都未必能有几分胜算,她迟疑了。不是不想杀他,而是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她是否还要急功近利的去做这件事,那个人心思诡谲,她眼看着他设计去陷害刘同,眼看着他一路走来在王城权势中屹立不倒,眼看着他一点点稳固自己的政权建功立业,成为西凤再无人能撼动的地位,便是天下也享有他的盛名。这些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有多大的城府与毅力才能在经历这么多年后一朝登顶,铲除异己,容得自己权势滔天?他究竟想做什么?是那个一心为百姓无私欲的朝相,如他自己所说只要是西凤的子民无论是谁他都会救,还是以此为借口来掩盖他真实的野心?这个人她从来就没看懂过,按理说即便是装出来的,那为何救她时他要说出那样的话,他没理由在人后还要继续再装?

    他这次来渝州掩盖自己身份的真实目的又是为何?如果说他仅是不想暴露自己,让叶裴在明面上以朝廷的名义对刘同发难,那他又何必要掩饰自己继而对刘同设计呢?他绕了那么大一圈,到不像是朝廷来招降,反而更像是为了私欲。才不好直接表明身份,需要暗中来进行。他如今是权倾朝野的国相,在铲除了两位皇子后已无人能再阻挡他的路,或许还有凤景行,也或许还有西凤帝把控着,但这些都无足为惧,他能隐忍那么多年,为此不折手段不惜一切,迟早也不可能凌驾在他人之后,那这次收复渝州他大可明着来,既攒足了好名声,暗地里还不是收入了他囊中?阿月实是想不通他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可他既然这么做必有他做的目的,而且必然是比他这个国相出面更能得益的事。这样的人既然杀不了,那她何必又要那么轻易了结了他,如果破坏他的计谋让他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岂不比杀了他更痛快?他那么善用人心,又焉能料到她会隐忍下这口气,蛰伏在他身边,借此来对付他?

    待到流锦再次去给她喂药时,阿月已然学乖,让他去通知司夜离,她假装自己并不认得他们,只要他们能放她条生路,她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她的命在他们手中,她绝不会乱来,还可以帮他们对付刘同。流锦疑惑的看着她,这个女子前两日的眼神中看他的神采可不是这样的,那分明有着浓烈的仇恨与不甘,怎么如今再去看时到像是平淡的就像陌生人了?她又想耍什么诡计,在主子大局未稳定前他可不会放任这颗不定时去搅局,她的话多半不可信,谁知不会是为了让他放了她而故意屈软的。

    流锦不肯帮她传话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他的奴才对他都忠心耿耿,什么事都替他着想,当初她还是相国夫人时就领教了他们的厉害,如今更是别指望他们会帮她。阿月也不恼,就那么一直等到了夜间,她咬破了唇抑制着药效,为的就是等那个人前来。船舱中黑暗,只有衣料发出的轻微声响,她知道是他来了,昏沉的意志便顷刻清醒过来。不是她料到他会来,而是她虽然之前意识昏沉却是能感觉到他每夜都会来她这里小坐上片刻,那时他在想什么,是想为何没杀她而要将她留着吗,还是想要如何处置她?入鼻的白檀香太过熟悉,是她唯一能辨认他来的证明。

    其实若真要问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只是在海底的那一眼好似触痛到了他,她的眸底有着惊痛与无望,就像柄利剑般直直刺入他的心底。他不曾见到过朝夕死时的情景,也无法想象那一刻她的眼中会有什么。他曾想那时她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悔恨,会不会就如此刻这位女子般的眼神一样呢?他为何总会恍惚间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如果他此生注定要以悔恨的方式来偿还对她的罪孽,那么他会在余生多减轻自己的罪孽,减少杀戮,或许死后还能有颜面去见她。这就是他当初为何要救阿月的理由。每每在她房中坐上一刻他好像才能平复下心情,也才能安心睡下。但他没想到阿月今夜竟然没有在药力下昏睡,而是发现了他。

    既无可避,他也没想着掩饰。阿月虚弱的支撑着靠在床沿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不能让人见到你们的脸,我现在见到了你们预备要杀了我吗?”

    他没有打算要回答她的话,站起身就要走,临走前只是若有所指道“天就快亮了,天亮后船会靠岸。”

    他的意思不甚分明,靠岸后是会杀了她还是会留她,这个答案大概只有他知道,而面临着未知的恐惧会击溃一个人的防线,他想要的是否就是这样?

    阿月按照他的心里去揣测道“等等。我能帮你们对付刘同,不管我们是否有着相同的目的,我们都应该是友而非敌,不是么?”他迈出的脚步果然因为她的话而停住,她缓了缓又说道“你可以从外来瓦解刘同,光是他赔偿你的钱财已足够他破产,但你别忘了他在渝州毕竟还有根基在,要想彻底将他铲除,可不光是让他破产那么简单,还要他彻底在渝州落败,也要除去李厝和师应与,那么在对付那两人之时,刘同的家务事是否也能成为摧垮他的助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