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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春风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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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唐大人不怕旁人非议?”

    秦定漠看着将他推入房中的唐之澜,挑着眉问道。他这一动作,却是将无限暧昧风情都呈上眼角眉梢了,唐之澜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男色一说。

    “你我心中坦然,又怕什么。”唐之澜面不改色。

    “好一个坦然。”秦定漠话里藏刀,表面虽是言及男女情事,实则却是讥讽唐之澜心机沉。

    “秦王爷已经答应入昭京了,那下官便以为你我二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望王爷也相信下官。

    不然,这水下暗流湍急,保不准哪一天便翻船了。”唐之澜回敬。

    “那烦情唐大人讲一讲这船要怎么划?”

    “今日下官来找王爷,便是要将这昭京的情势同王爷说个一二。”唐之澜顿了一下,

    “先说这齐若武,他借诛杀逆贼助圣上登基一事,一跃成为禁军统领,掌握了这昭京的大半兵力。可他成为禁军统领后,举止乖张,张扬跋扈,手下的禁军个个也皆是骄纵无比。”

    “你们朝中人不是皆擅长制衡驭人之道么,怎么让齐若武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唐之澜没有理会秦定漠的挖苦:“禁军管理条例从当初立下时便存在些弊端,张相起初便开始着手革除这些弊端。

    可没想到先帝去世后出了些变数,让齐若武出了头。禁军积弊碰上齐若武此人,便将那埋下的隐患给一并点燃了,让禁军成了昭京府里燃着的一把烈火,动不得,不动亦不得。

    可黔州那事发生后,我和张相便已下决心要整顿禁军了。”

    当日齐若武率兵屠杀了黔州百名兵将,张石兼和唐之澜便明白这事不能再忍让推拖下去了,更何况这黔州陆王爷的离奇死亡,他齐若武也脱不了干系。

    黔州一事,秦定漠当初便认定与唐之澜有关,如今唐之澜话里却是说这事与齐若武相干。可秦定漠也不是偏听之人,真相到底如何,日久见人心,他之后自会有自己的判断。

    “你们是想借我望州声望威慑齐若武,然后继续改革?”秦定漠绕开了黔州一事。

    “王爷聪明。”

    “这禁军是每年从地方选拔上来的,然后再分派到各地,隔数月便轮换一拨,而将领却要长驻在原处。

    一来这调来调去的费力又费银子,二来兵动将不动,这兵将便不熟,若是打仗这可犯了兵家大忌。

    这大昭是想着将地方权力都收在昭京府中,如此处心积虑防着地方,却没想到中央出了个齐若武,倒是把权都收到他手中了。”秦定漠一番话将禁军此刻的弊端都点出来了。

    唐之澜点头,没想到他这个望州将领对其余十一州的军制也是颇为了解的,心里对秦定漠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这军制确实是该改,若哪天夏寇来犯,北边防线破了,昭京府守不住了,这大昭可便真的是没了。”

    唐之澜又是点头赞同。

    秦定漠看她连点了两次头,却是没说一句话,这“乖巧”模样与之前大不相同,不知怎么又生了戏逗之心:“唐大人又怎么不怕是引狼入室呢?”

    “下官相信秦王爷不是这样的人。王爷驻守北疆抵御夏寇心怀天下,齐若武却是贪恋权势只为一己私欲之人。”唐之澜道。

    这是两人几次交谈以来,唐之澜第一次称赞秦定漠,秦定漠以为她是在揶揄自己,却看她一本正经,心神微荡。

    “权力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那手握权力的人,若想着用权力为己谋私那便是过错,可是如果用这权力为万民谋福又有何错?

    若握住这权力的人,是秦王爷,之澜是不会阻挠的。”

    若说刚才那句话让秦定漠心动一分,这番话却是在秦定漠心中搅了个天翻地覆,唐之澜啊唐之澜,好一个为万民谋福的唐之澜啊,秦定漠心底平生第一次涌起了这般感觉,他捉摸不透,他捉摸不透唐之澜,他也捉摸不透这种感觉。

    春日里那望州关外,绵绵不尽的草野上,春风撩过,便是万花齐放,点缀其间。这时节里,他登楼北眺,便是这种感觉么?

    “这昭京府中,除去齐若武手中握着的大半兵力,剩下的便是田解进掌管的那京昭几个次府的厢军,还有谢云玉手下的御前军。”唐之澜的声音切断了秦定漠那纷杂的思绪。

    “唐之澜,田解进如何我不管,但你不要将谢指挥使拉进来。”秦定漠不希望此间事牵扯到他阿姐还有姐夫身上。

    “下官与王爷既然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王爷要往哪处走,下官便也听王爷吩咐。”唐之澜这句话算是应了秦定漠的要求,又强调了两人现在的关系。

    “哼。”秦定漠闷闷哼了一声,像是有些不喜。

    “入京后,下官同王爷便要做陌路人了。若下官有要事同王爷相商,自会提前派人通知王爷。”此话说罢,唐之澜便要行礼告辞。

    那抹白衫从眼中消失了,风从敞开的房门中翻滚进来,空气中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苏合香的味道,秦定漠便是在这时,又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异样的感觉。

    秦定漠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压下了心中那异样感觉。

    空气中本就快要消散开的苏合香不知怎得又突然涌起来了,那抹消失的白影又折回来了。

    “怎的,唐大人还有话要同本王说?若还有事要交代,烦请唐大人一并交代了,明日要进京面圣,本王该早些歇息了。”秦定漠道,他话里是在下逐客令啊。

    “数日来,舟车劳顿,确实困乏。王爷若想早些歇息,那便去吧。下官今日也想早些歇息。”唐之澜顺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请我出去?秦定漠气上心头,却又在瞬间明白过来了,这本来便是唐之澜的房间。

    一时,他也不知如何掩饰尴尬,只得又哼了一声,拂袖离去,好像这样,他便在唐之澜面前扳回了一局。

    他这个驰骋沙场的秦王爷,在唐之澜面前怎么屡屡受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