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谢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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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某公主完全不晓得,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会在感情方面栽了个跟头。

    接下来的几天,谢明珠发现,只要是容慕哲出现在安如面前,这丫的要么就是走神儿,要么就是红了脸找借口溜了。

    如果谢明珠真的是六岁孩童倒是会被安如拙劣的演技蒙过去。

    可是她不是啊。

    瞧着安如那副样子,谢明珠很无奈,却又想笑。

    这就是有喜欢的人的感觉吧。

    这日,谢明珠躺在外头的躺椅上,身下铺了软软的毯子,正拿了一把玉骨团扇挡在脸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这会子要是有心人看见,便知道谢明珠身下的这一块毯子是价值万金紫貂毛毯。

    还是只取紫貂身上最好的那一块做出来的。

    三年才一块。

    满宫里就三块,一块在谢明珠这儿,还有两块全在凤雎宫徐宁娘那儿。

    谢明珠懒懒的伸出一只手,摸向一旁小桌子上的软饼。

    这软饼是宫里头的御厨新弄出来的。个头适中,两三口就可以吃完,外头松软,里面加了清脆爽口的馅料,谢明珠只吃了一次,便是喜欢上了。

    明武帝也是大方,直接把那厨子拨去了明珠宫,就给谢明珠一个人做。

    这让那些新进宫的后妃好一顿羡慕嫉妒恨。

    虽然这六尚并不因为她们不得宠而克扣她们用具,可是这后宫的女人,最大的依仗,便是子嗣。

    什么帝王之恩,都不如子嗣。

    没瞧见那位静言夫人,就因为膝下一子,而在从一品位分上吗。

    当然这也不排除静言夫人与凤雎宫明珠宫交好的缘故。

    她们可是打听清楚的,这二皇子,但凡有空或者是得了什么新鲜的东西,都紧着送去明珠宫。

    这敏和公主多么受宠她们不是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也有后妃想要去明珠宫见一见谢明珠。

    本以为这敏和公主一介孩童,又是娇生惯养的,定然是好说话的主,没想到居然十分厉害。

    人呢,不一定见。

    可是礼,总会收。

    但是,人家敏和公主,回头又送了一份更好的东西当做回礼给她们,让她们实在是找不到借口套近乎。

    她们也有想过去启祥宫碰碰运气。

    可是启祥宫的那位又说犯了病,正将养着。

    这让这些新进宫的的妃嫔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

    她们倒是见了皇后。

    可是皇后把话说的滴水不漏,都说凭她们自个本事。

    可是明武帝一直去凤雎宫已经是常态,怎么可能会去她们宫里头?

    之前她们这里头有个仗了姿色好的,夜里装扮成宫女的模样送了参汤去御书房,想要借此博得君恩。

    结果君恩没有博得,反倒是被明武帝一顿训,给撵了出来。

    成了六宫的笑话。

    谢明珠也知道这事情,只能说这些人太会异想天开了。

    以为送个加了料的汤就能万事大吉?

    那也得看父皇会不会喝。

    更重要的是,这送汤的人,会是谁。

    敏和公主边想着这些事儿边摸了几块软饼下肚,伸出来一只手想要再拿的时候,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

    谢明珠拿开扇子,目光往放着软饼的盘子方向看去。

    先是眼底撞见一片黑色。

    谢明珠再往上看,便看见少年郎略显英气的眉。

    容慕哲手里头那着那盛了软饼的盘子,道:

    “公主可别忘了,之前软饼吃多了,半夜起来闹肚子的事情。”

    谢明珠气闷的看了人一眼:

    “手帕!”

    容慕哲这才带了笑,叫了安如上来与谢明珠净手净脸。

    谢明珠用干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安如这才端了水离开。

    走的时候,明显是低着头快步离开的。

    连多走一步都不愿意。

    谢明珠再看看对着自己笑的少年郎,踌躇几分才开口:

    “那个……你觉得,安如怎么样?”

    容慕哲的回答很简洁:

    “勤快本分,忠厚老实。”

    “那你觉得你……额……”谢明珠说到这儿有些卡壳,好一会才道:

    “我看你也十五了,也差不多要……嗯……”

    谢明珠低着头盯着粉色扇面上面绣着的一枝桃花,似乎要盯出个洞来。

    容慕哲方才还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但是这会子是反应过来了。

    原来,他的娘子,要给他做媒!

    对象还是她的大宫女!

    容少主的内心:……

    好端端的媳妇儿愣要做媒婆就算了,这说媒也是随便乱说的……

    还说到自家相公头上来了。

    容少主很郁闷。

    思虑一会,容慕哲放下盘子,跪下来道:

    “实不相瞒,微臣已经有了心上人……”

    “就等着微臣建功立业,娶她回家。”

    容慕哲这话是背对着安如说的。

    谢明珠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青色的身影,快步的跑了出去。

    唉。

    换了她,她也会难受的吧。

    戚烟在走廊上撞见安如,正要上前,没想到后者一抬头,便是红掉的眼圈。

    戚烟:???

    本来还打算问问安如,公主现在方便不方便的这种话,现在看样子得她去看了。

    那厢,谢明珠得了容慕哲这话,又看见安如跑了回去,便知道这个丫头伤心了。

    唉,大宫女与大护卫,多么好的绝配。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面前的这个护卫,终其一生,只想做她一人的护卫。

    可惜归可惜,谢明珠到底不是强取豪夺的人,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之后,又要伸出手去拿放下来的软饼。

    哪里知道某护卫的手速比她还快。

    再一次落空的敏和公主:……

    行,算你狠。

    谢明珠瞧着被容慕哲拿在手里的软饼盘子,悠悠的来了一句:

    “是不是本公主太惯着你们了,你现在都敢抢我吃的了。”

    哪里知道容慕哲这货傻笑的点了点头。

    谢明珠:……

    她跟一个护卫计较什么。

    ——

    下午。

    之前说好不计较的敏和公主,这会子正指挥着容少主跟着宫女学插花。

    插花这种精细的活儿,在别人眼里,怎么可能让容慕哲这一介武夫来做?

    可是容慕哲就是不一般的武夫。

    拿的了剑,开得了弓的一双手,自然也拿的起纤细的花枝。

    此刻,容少主跟着宫女学插花的时候,看起来十分认真。

    头一次,敏和公主有些挫败感。

    戚烟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某护卫,正老老实实的学插花。

    而她们的公主,边吃东西边看戏。

    忽略这怪异的景象,戚烟上前,道:

    “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有请。”

    戚烟没有说什么事,谢明珠也不多问,索性换了件粉蓝色的宫装,带上方才一本正经插花的容少主跟一堆宫女太监,去了凤雎宫。

    谢明珠下了轿子,没让人通传。

    只是在看见一顶精致的轿子时,心里头已经有了打算。

    侧身吩咐戚烟几句,后者点点头,随即离开了。

    那精致的轿子旁站了几名小太监跟宫女,那几人看见谢明珠,也只是不情不愿的见礼。

    谢明珠没有说话,也懒得理这些人,径自一个人走了进去。

    还没有到凤雎宫内殿,谢明珠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道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皇后娘娘好手段,这么多年来,陛下被您管的死死的,当今天子的三子一公主,都出自您。”

    “可怜了那些后宫的娇花——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理当贤惠大度才是!”

    谢明珠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先帝唯一留下来的女儿,大长公主谢瑶。

    只不过这谢瑶,上辈子这个时候应该在自个的公主府,没记得有进宫这一回事啊。

    咦,难不成时间太久,叫她忘了不成?

    谢明珠有些郁闷。

    早知道上辈子就留心了,也不至于让母后忍气吞声了。

    不过还好,父皇应该在来的路上。

    当时候扒了这位大长公主美人皮,叫人好好的瞧瞧才是。

    说什么让母后贤惠大度!说白了还不是她自己嫉妒!

    从谢明珠记事起,这大长公主就见不得别人好。

    上辈子母后流产之后,这位大长公主还过来见过母后。

    据说气的母后的病越发严重几分。

    可见此人居心不良。

    ——

    这大长公主的驸马早就与她貌合神离,这是上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早些年的时候,这驸马被别宅妇哄得团团转,居然脑子一热把人接公主府了。

    那别宅妇是什么东西?说的不好听连妾室都不如!

    人家妾室好歹还有顶轿子叫人抬了侧门进去,这别宅妇就只能躲在外头的宅子里,不被男主子家里承认的。

    所以说,这位大长公主自己这么些年就得一个女儿,还不许驸马纳妾,逼得驸马在外头养了别宅妇。

    那次这驸马把那别宅妇带进公主府,是仗了那别宅妇肚子里头有他那快六个月大的儿子。

    没想到这大长公主泼辣起来当真可怕。

    不仅把驸马绑起来,还没同意让人进门,最后竟是叫人熬了几碗藏红花,当着驸马的面给那女子灌了下去。

    可怜那女子活活被这几碗藏红花灌死了。

    而且那腹中的孩子,已经是个成了形的一对双胞男胎。

    据说驸马当时就发了彪,连几个公主府的家将都摁不住他,让他打了大长公主一顿。

    这谢瑶当然是不可能吞下这口气,直接一封信递到了明武帝的面前,求明武帝这个做弟弟的给她做主。

    结果没想到她这个弟弟不仅没有替她做主,还给了驸马可以自主纳妾之权。

    意思就是说,以后驸马要纳妾,只要不是娼妇罪妇,都随便。

    不用经过她这个公主同意。

    这道圣旨,让她沦为整个大梁的笑话。

    这让一向被人捧着的谢瑶怎么可能忍住。

    甚至冲上京来,拿着先帝说事。

    明武帝当时骂了她一顿:

    “你应该庆幸人死不能复生。”

    “否则先帝怕是要亲自给你这个不孝女几巴掌!”

    “这些年的女戒女训,你全部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我谢家的脸面,全叫你一个人丢光了!”

    ……

    据说从那以后,谢瑶越发变本加厉。

    驸马既然养外室,那她就效仿前朝公主,养面首。

    这不,这次来盛京城,可不就是带着几个面首过来的?

    明武帝知道以后,气的摔了奏折。

    那奏折上面说的就是谢瑶带面首入京,不带驸马的事情。

    这个谢瑶,连面子功夫都不要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要给了!

    爱咋的咋的!

    故而,在御书房碰了明武帝一肚子火的谢瑶,这会子绕道来了凤雎宫。

    她可是听说了不少这位皇后的事情。

    亦是知道她这个皇帝弟弟多么宠爱她。

    既然如此,她身为皇后的小姑子,自然是可以去凤雎宫的。

    这才有了之前的对话。

    谢明珠站在外头,再也忍不住了。

    一脚,踹了凤雎宫的殿门。

    叫里头的人好生吓了一跳。

    徐宁娘一看见出现在殿门口的女儿,赶忙叫人到自己身边来。

    她可是清楚得很,这大长公主八成是来找事情的。

    临郎是皇帝,冲谢瑶发火自然是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可是她是皇后,若是把人拒之门外,估计回头那御史就要弹劾她这个做皇后的。

    所以说,徐宁娘最终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只是这谢瑶当真一点客套话都没有。

    一上来,话里话外都在挑徐宁娘的错处。

    偶尔有凤雎宫的人要出个声,就被她给骂了回去。

    徐宁娘全程一言不发,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发火的征兆。

    故而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看向谢瑶的目光,都带着怜悯。

    这会子谢明珠闯了进来,谢瑶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嘲讽道:

    “本公主当是哪个不懂事的奴才,没想到会是敏和?”

    “敏和”两个字,谢瑶咬的很重。

    凭什么,谢明珠一个六岁的娃娃,就有了封号。

    而她,除了大长公主的头衔,什么都没有。

    徒让人不知道看了多少笑话。

    故而这一开口,便是嘲讽谢明珠不懂规矩,还不如她身边的奴才。

    徐宁娘牵了女儿,闻言便是冷叱一声:

    “大长公主还知道规矩这回事?稀奇,当真让本后稀奇。”

    徐宁娘这话,摆明了就是说谢瑶一个不懂规矩的人在一个懂规矩的人面前说规矩这回事,简直叫人贻笑大方。

    谢明珠瞧着谢瑶的脸,那上面青白交加。

    显然谢瑶没有想到,徐宁娘一开口,就往她的痛处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