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这个定义在葛洪的人生中越来越模糊了。
尽管他还认可自己是个人，但论及生命本质来说……他到底是已经面目全非了。比起那个喊着“jojo，我不做人了”的家伙更接近非人。
如果说吸血鬼、狼人这样的异类就不能称之为人类的话。
那么此时由三尸、一点微少的灵魂和海量神灵记忆、以及主导的葛洪人格所构成的，血脉基因中完全由异类神灵和龙病毒重组基因来构成的他此刻体内真正属于人类的部分已经少得可怜了。
物质是精神的基础。
更何况葛洪的精神体也大半由十二令符的法则构成，如果说这种情况下的葛洪的思维、想法还和之前完全一样就是自欺欺人。
只不过万事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但今天秦冰的表现和周围那些心怀恐惧的士兵们的心声却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压垮的是葛洪介于人神之间的最后迷茫。
于是秦冰便看到了这样一幕在葛洪的笑声过后，他忽然平静下来，那张俊秀的少年面孔上浮现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这是一个很能击中成熟女人心理的干净笑容。
然而下一刻……
葛洪微微闭合后又睁开的双眼却吓的秦冰心头一跳！
一双完全漆黑，无光，宛如虚空的双眼。
随即。
一双又一双眼睛在葛洪的脸上睁开——猩红色的双眼、倒映出空旷云海水境的双眼、倒映出无数人影的双眼、点燃着幽蓝冥火的双眼……
好在葛洪还没失去理智。
在压制之下秦冰才没有立刻化作一滩肉泥、或者灵魂被拖入冥界、亦或者直接彻底死亡之类的情况出现。
但即使如此秦冰也吓的不轻，同时这个敏锐的女人立刻意识到了他们这次任务的危险性，连忙想要给外面的人发暗号取消行动。
但已经晚了。
哐当——！
房门被从外面撞开，同时两扇玻璃窗轰然破碎，悬挂在绳索上的特种兵端着冲锋枪直接荡进室内，枪口死死锁定了葛洪。
秦冰双眼眨动的瞬间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皮生长在了一起。
同时。
两名已经看到葛洪面孔的特种兵瞬间瘫软下去，两个人就那样软踏踏的垂吊在绳索上失去了声息。
半秒钟后，冲进室内的几名士兵也看到了葛洪。
同样只是一个瞬间，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一哼不哼的死掉，队伍中则由两人直接炸裂成漫天血肉，最末一人更是身体裂开、浑身爆炸般的生出无数带着尖牙的触手将两个慌张的同伴扑倒在地上。
哒哒哒哒——！走火的冲锋枪在室内危险的扫射起来。
然而因为葛洪注视着这一切的关系，子弹没能对任何东西造成伤害，就好像射进了另一层看不见的世界当中一样。
咣当！咣当！
几颗催泪瓦斯被丢进房间，新的特种兵继续上一轮相同的强攻。
只是这一次同时从窗口扑进来四人，并且一开始便朝着葛洪射出子弹。
子弹疯狂的宣泄而出。
然后飞行……飞行……飞行……在明明不到数米的距离上却像是飞行了数百上千米一样耗尽了动能，直接掉落在床边。
同样的，再次看到葛洪脸部的士兵们或者直死、或者失踪、或者化身怪物、或者炸飞成漫天血肉。
到了这个地步。
已经想通的葛洪也不再客气，他站起身牵起已经盲目、但身高比他还高不少的秦冰向着酒店走廊里走去。
没有还击。
走廊两侧的士兵们同样不可避免的死亡、失踪、爆炸、或者化身毫无理智的畸形怪物。
子弹无效、爆炸无效、闪光弹和催泪瓦斯更是无效。
而导致这一切的葛洪甚至没有任何主动还击的念头。
仅仅是十二双来自神灵的双眼的自动作用便将所有人都杀死了。
尽管他大部分力量还留在尸人宇宙，并且这个世界压制了绝大部分力量。但即使是这些眼睛本身所携带的些许力量便足以碾压所有凡人了。
人王令可操控一切人心。
六道轮回可将人送入轮回。
圣人不死看人一眼便可将其直接祭天。
逐鹿摘星将距离和概念玩弄于股掌之间。
五兵祖轮番激发、必中、直死、斩断、格挡、粉碎。
心相城将人瞬间拖入悲观、绝望、疯狂、恐怖的无限地狱。
夜之鸣虫则是将人拉入夜幕世界、无声无息的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这还仅仅是一部分。
“有人说过，男孩的心底存在着弑父、女孩的心底存在着弑母的情节。而人类则普遍存在弑杀神灵的冲动……”
“神话中勇士以勇气、智慧弑杀神灵。”
“国王以权力弑神。”
“科学家以科学弑神。”
“就连神棍都以伪信和私欲弑神。”
“就连最弱小的凡人也会以消极、抗拒、麻木来弑神。”
“可是……”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神灵以精神而非物质的存在。如果神灵以物质降临世间……人类又当以何物才能弑神？”葛洪牵着心里已经接近崩溃的秦冰一步步的走着，周围则是尸山血海、遍地哀嚎。
“住手！”秦冰颤抖着说到。
“住手啊！住手！住手！我叫你住手啊！！！”秦冰猛地扑向葛洪，然而她无论怎么盲目的拍打、攻击都无法触碰到葛洪的身体。
最终。
葛洪就这样拉着她走进电梯一层一层的来到了酒店大堂。
哒哒哒哒哒——！机炮呼啸。
整个大厅里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然而即使是脚下堆满了巨大的弹壳，电梯也几乎被整个摧毁……但葛洪还是毫发无伤的向前走着。
甚至连带他身边的秦冰都毫发无伤。
“怎么会！”在后方看着这一切的帝都高层和现场指挥人员都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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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
葛洪走到了户外，周围是躲在了上百米外的士兵们的包围圈。
在这个距离上他们终于不至直接消失或者死亡了。
然而葛洪却清楚若非是世界法则的压制，他的本体仅仅是出现在这座城市里……所有被他目光直接看到的、或者看到他任何一只眼睛的人都会遭到相应法则的攻击。
这便是神灵的本质。
“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