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拉了一把软椅坐了下来,也不急着让她起身,悠悠开口:“你知道林太尉家的林衙内吧?你若是无事,平日倒是可以亲近亲近,他不是挺喜欢听你弹曲看你跳舞的么。”

    “林衙内不是魏魏小姐的未婚夫么?”季晚晚迟疑开口,不解看向轻歌。

    轻歌拿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笑道:“阿紫她早就巴不得这婚事做废,毕竟这年头指腹为婚靠谱的能有几个?再说了,当年定亲的时候两家还只是小小的县官,现在林家都当上太尉了,林太尉也未必瞧得上魏尚书。而且林衙内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除了生的好看,整天在月都里面惹是生非,什么事都要靠他爹摆平,将来若是真的成亲,搞不好有阿紫受的。不如我就顺水推舟,帮阿紫一把,当做善事罢了。”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又唱哪一出?”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从窗户传来。

    季晚晚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红衣男子躺在窗户上,狭长的丹凤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面若桃花的脸保养的极好,薄唇红的跟擦了胭脂似的,一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简直让小姑娘脸红心跳。

    好在轻歌和季晚晚已经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了,轻歌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男子跳下窗户走了过来,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了?季晚晚一舞倾城早让在下思慕已久,几日不见,在下夜不能寐,放都吃不下,只愿早些见到姑娘……”说着深情款款看向季晚晚。

    谁料季晚晚避开他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要是有事小姐吩咐奴家一声,若是无事,奴家先退下了。”

    “嗯,你先和王妈妈找间空房休息会吧。”轻歌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待她把门带上,方才收回目光落在这个男人身上:“都听到了?”

    男子点了点头:“听了个大概。不过本来只是听说苏统领来花楼,但没想到他居然和季晚晚有这层关系季姑娘,倒是挺可怜的。”

    轻歌倒没觉得没什么,语气风轻云淡:“若是当年她不私奔,也只是落下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如意的过完一辈子。可是她私奔了,苏隐那时没钱没势,卖了她是迟早的事。也许那时她觉得,只要互相喜欢,没钱没势没什么,大不了穷一辈子。可是她没有想过,人啊,是会变的,哪有人很坚持本心过一辈子?苏隐当年或许是真的喜欢她,但喜欢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那照你这么说,魏紫姑娘她不该退亲啊,也大不了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只是不如意的过一辈子,总比落下季姑娘的下场强。你帮她把婚事搅黄干什么?”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姑娘的脑回路了,绕了一大圈,她到底是想干嘛?

    轻歌给他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阿紫和晚晚不一样,她至少有一个宠她的父母,她不喜欢林琅,没事,她爹会给她找下一家,总会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而晚晚,父亲没有当官,而且家境还一般,生得好看反而是在遭罪,世上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根本没有轮到她。”

    “她这一生已经毁了,但她若是愿意,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钱是不用愁的。可阿紫啊,她才刚刚开始,还没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总不能直接稀里糊涂嫁了人带孩子。”轻歌说着,抬头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一片姹紫嫣红,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上都是人,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方式,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谁做错了呢?

    “或许晚晚的父母也是真心对她好,才让她嫁人。可她那时才十五岁啊,年纪轻轻,花一般的年纪,谁想嫁给一个好色鬼?”轻歌叹了一口气,用手撑起脸,“我不是他们,我也不知道是谁做错了,可能,是天意弄人吧。”

    男人听罢,若有所思点了点:“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想和千宸夜成亲?我可是早就听说,你和千宸夜青梅竹马,一起上学堂,打枣子下水捉鱼上山打野鸡,还一块在屋顶喝酒呢。”

    “大哥你是认真吗?”轻歌微笑中透露出疲惫,“当时和我年龄相仿的,甚至比我年长的,和我上过学堂的不止一个千宸夜,我都和他们一起打过枣子捉过鱼打过野鸡好吗!为啥你们都只记得他啊!远安煜昀还有……”刚把“阿”字喊出来她就后悔了,连忙拐弯说道,“远安煜昀还有顾绝尘,他们也是和我玩到大的啊!”

    他早就注意到轻歌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虽然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故意就是要打算抓住不放,嘴角轻轻扬起:“阿什么?谁啊,莫非……阿尘?哟,叫的还挺亲昵的啊~”

    “当然不是!”轻歌急了,伸手就要打他,他身子一闪,笑的乐不可支:“早闻顾绝尘将军年少有为,生得眉目清秀英俊潇洒,真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历尽千帆,不坠青云。怪不得让姑苏大小姐念念不忘,思念成疾……”

    “你够了!你给我闭嘴!我,我根本和顾将军不熟!”轻歌气绝,听他喊的那么大声,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缝起来。提气冲过去一脚踩翻了板凳。

    北墨君行云流水般挡上了几招,笑得花枝乱颤:“不熟?顾将军年少时送你一块玉被小公主弄到湖里去了,你当个宝似的直接跳下去差点淹死。啧啧,人家三皇子送你的银狐也没见着你养肥啊,怎么,你喜欢的……挨诶诶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时迟那时快,轻歌一掌拍在北墨君的胸口上,虽然只是用了四分功力,他就跟碰瓷似的躺在地上,哎呦叫个不停:“轻歌妹妹你好狠的心啊,呜呜呜哥哥要英年早逝了他日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