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东宫里头的事儿怕是不好了！”高大监见着玄泰帝正看着案牍上的折子，却也不得不因着今日的事儿对着玄泰帝交代一二，着实是这事儿眼见着要处理不好，明儿个朝堂上要翻了天去。
“东宫里头的事儿？”玄泰帝闻言放下手中的折子，看向高大监，“今儿个东宫那头不是举行宴会来着？出了什么事儿？”
高大监笑眯眯地，但是玄泰帝轻而易举地看出了这笑容中的不轻松，便是微微蹙眉，“到底怎么了？”
高大监悄悄附在玄泰帝的耳边将今天在东宫里头发生的事儿说了，把个玄泰帝听得，“简直是胡闹！胡闹！”
玄泰帝简直是气急，实在是有衡儿这样一杆子打倒一大群人的做法，她自个儿是高兴了，实则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的祸事，暗地里又给自己树立了多少个敌人，“张良娣也是个气量狭小的性子，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偏偏上赶着招惹有衡儿。户部尚书家的也是个没脑子的，教出这么样个小娘子，户部尚书还能好到哪里去？依我看不如直接乞了骸骨去！”
高大监躬身听着玄泰帝的话，眸色微深，也不过半日的功夫，玄泰帝在含元殿的这番话便是传了出去，传得沸沸扬扬。
“啪！”户部尚书家的小娘子生生挨了自家阿耶的一个巴掌，“我书棋真真是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养出了你这么蠢的女儿！”
书画不可置信看着自家的阿耶，“阿耶！不过就嚼了她几句舌根子而已，算得什么？！”
“算得什么？！”书棋简直要老泪纵横，“圣人能够让人传出这番话来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你说这又算得什么？曦月公主素日里与你无冤无仇的，你倒好，上赶着找人家不痛快！她是什么身份，自小跋扈惯了的，圣人若不是因为疼爱，能纵得她这样无法无天？！”
玄泰帝传出这样的话来，就是表明了他是站在杜有衡这边的，也间接警告了别人家的，要是明儿朝堂上找事儿，怕是下场不太好。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早朝高大监不过是例行公事的一句话儿，等了一会子，玄泰帝很满意看着那些个家里女儿受了委屈的没有出来磨叽，更是没有人出来替他们磨叽。但是……好景总归是不长的。
“启禀圣人，吾有本奏。”玄泰帝眯了眼睛看着这位出列的青年，长得极为硬朗疏阔，剑眉星目的，看起来是个绝好的儿郎，可惜了，就是眼底那抹不屈于人的迂腐。
高大监暗暗将身子躬得低了些，还真有个不怕死的。
玄泰帝头疼扶额，大冼朝的机制，御史可畅所欲言，不罪及言官。
玄泰帝很有耐心等着这位年轻御史说完，“曦月公主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说到底都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娘子惹出来的祸事儿，如今户部尚书已然乞了骸骨……此事也就告一段落吧。”
玄泰帝话语中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即便是个傻子也该听出来了的，但是今儿个玄泰帝到底遇到了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圣人，虽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娘子惹出来的祸事儿，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曦月公主太过跋扈……”
玄泰帝有些头疼，也最是头疼这些言官的磨叽，也就不等这位年轻御史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既是这么着，曦月公主罚俸半年，禁足三月就是。”
“圣人……”
“大家！”那位年轻御史还想要说什么，高大监眼疾嘴快地叫了一声玄泰帝，“贵妃娘娘今儿个特地准备了佳酿，邀请大家品尝。”当然后半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没得又给那些言官找了由头啰嗦，对着元贵妃娘娘也不好。
玄泰帝也就顺理成章应了，“好了，今儿个我也乏了，便也就到这儿吧。”
说完玄泰帝也就径直走了，倒是冯骥稍稍看了一眼那位青年，那位青年终究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
玄泰帝将手肘撑在轿子的扶手上，眼睛眯了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位青年是个什么人？我怎么记得他好像是太子手底下一个颇为有才的门客？”
无外乎玄泰帝知道这事，毕竟冯骥手底下的人他也是门儿清的。
高大监闻言就道，“大家好记性。那门客出身寒门，也是争气，便由着太子推荐做了督察院的御史。”
玄泰帝闻言随意“嗯”了一声，像是不置可否的样子，“只闻人书鸿那边怎么样了？”
“这……”高大监有些迟疑，他是真的不知道，更何况人又不在长安城。
玄泰帝自然也是没有指望高大监能答得出来的，只是他心下对着太子冯骥有些疑虑罢了。只不过太子也忒是朽木不可雕，气量也是狭小得很，从有衡儿这件小事就可窥见其人品，为人处世，这样的储君，怎么着也是不放心将下一任的帝王之位交给他的，看来还是要多多督促才是。
只不过这个样子也是好的……只他如今膝下单薄，也只有唯冯骥、冯清两个孩儿，只冯清已然过继给城阳王作为嗣子，又是个那样的身份……眼下朝中局势，众多大臣对着太子冯骥仿佛是不服气的样子。
玄泰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真是头疼，“先去清华宫。”
“圣人怎么了？这样的愁容满面，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元氏玉娘将玄泰帝迎进清华宫，瞧着玄泰帝面色不太好，高大监也是伏低做小的模样，到底还是出声问了一句。
玄泰帝因着元氏关怀的话语，面上的神色好看了一些，“只我日日来这儿，怎的不见你有什么好消息？”
子嗣，子嗣，真的是玄泰帝的一块心病。
元玉娘哑然失笑，“圣人与其盼着我老蚌还珠，宫里头鲜嫩的姑娘们多得是，圣人也该去着勤些。”
玄泰帝的面色瞬间黯了下来，却是转瞬恢复正常，“天色不早，先陪我用一顿午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