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阜高高兴兴随着冯清去了城阳王府，齐羽也是真心为他高兴的，杜有衡又和萧峦在杜家用了膳，又陪着喜哥儿玩了一会，这才走了。
齐羽和杜有兰送走了杜有衡和萧峦之后，齐羽看着杜有兰母子，他认认真真端详了喜哥儿，却是发现喜哥儿长得像是杜有兰多一些，但眉眼间依稀还有一些他的影子，齐羽他摸了摸喜哥儿的脑袋，喜哥儿感受自家阿耶大手温热的温度，抬起头来，看着齐羽暖暖一笑。
齐羽见此笑得更加温和。
杜有兰看着这一幕微微红了眼眶，强忍着喉头里的酸意，“喜哥儿最近正是开蒙的时候……郎君看着什么时候合适，该给喜哥儿找个私塾先生？总不能让他整天这么野着。”
齐羽因着苗阜的事儿，今儿个倒是难得给了杜有兰好脸，说道，“请私塾先生做什么，我亲自为着喜哥儿启蒙足够了。”
……
杜有衡这几日因着天气热身子就有些犯懒，现下正躺在美人榻上懒洋洋地打着盹儿，迷迷糊糊着就要进入梦乡，秀容和秀颜对视了一眼，刚秀颜要给杜有衡披上一条薄毯子，那边小风匆匆忙忙脸上挂着凝重的面色来了。秀容和秀颜又互相看了看，连着秀颜披薄毯的动作都顿住了，杜有衡也因着这样的动静睁开了睡眼惺忪的双眼。
因着杜有衡嫁了燕国公府里头，从前在身边的小厮也不太适合在跟着杜有衡了，小风又是个机灵的，得了萧峦的赏识，所以小风现下里是跟着萧峦做事儿的，如今令着小风出现这种面色的，定是出了大事儿。
杜有衡微眯着眼等小凤过来，还没等小风说话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小风随着这些年的历练，早就练就了泰山之前不变色的本事，如今这样，怕是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小风闻言说道，“公主，东宫里头传来消息，太子妃病重了。”
杜有衡闻言腾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模样，“你说什么？太子妃病重？章家阿瑶吗？”
小风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公主并没有听错，太子妃，章家瑶娘子病重，药石罔极。”
杜有衡难以置信，“怎么会？”
小风默然，“阿郎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和皇后娘娘、城阳王世子一起用膳，眼下是太子妃想着要见你一面，阿郎的意思是，这太子妃和你以前交好，如今又和齐家阿姐交好，叫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公主是去还是不去。”
杜有衡微微犹豫了片刻，自章家阿瑶嫁给太子之后，她们俩人之间的立场注定了是对立的，所以自此之后章家阿瑶再是怎么邀约，杜有衡再也没有回复过，如今既是药石罔极，可见能活在人世间的时候也不长久了，既是这么着，还顾忌着什么，“见，如何不见？你准备好銮驾，我们现在就去东宫。”
杜有衡将自己收拾齐整了，这才登上了马车往东宫里去。进了太子妃的寝殿，瞧见冯骥和东宫里头的一众妾都在，冯骥眉头深深锁着，很是忧愁的模样，那些个妾，除了齐家阿姐面色平静之外，都充满了哀戚的神色。杜有衡看着就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耐烦，前世里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太子妃病重亡故的事儿，那时候身为冯骥众多女人之一，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境况自己还不清楚？更何况这些人，骨子里都是巴不得章家阿瑶快些去了，好自己取而代之。
杜有衡想到这儿就冷笑了一声，“都跪着做什么？太子妃去了？你们又不是戏园子里的戏子，好歹把你们那些个恶心的表情给我收一收，连我看着都犯恶心，你们是存心想让着太子妃膈应死？！”
说着连眼神都不屑于给她们一个，兀自就进去了，只有一个冯骥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杜有衡看见了床上的女子，瘦骨嶙峋的身躯，却仍画着精致的妆容，房间里满是一股难闻的药味，杜有衡不由得鼻头微酸。倒是躺在床上的太子妃章家阿瑶瞧见了杜有衡过来，不由得眼前一亮，脸上缓缓绽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如初见的模样，单纯又明艳。
杜有衡神色恍惚了一瞬，突然还是摇了摇头，一样的人，熟悉的笑容，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她到底还是从那抹温柔的笑容里看到了她的勉强，看到了她的虚假。
章家阿瑶看着杜有衡站在那儿不动，招了招手，“有衡儿，你过来。”
杜有衡皱了皱眉，还是依言走了过去，章家阿瑶伸出了手，那是一只瘦到皮包骨的手，杜有衡犹豫了一瞬还是握住了她的手，章家阿瑶在握住杜有衡的手的瞬间紧了紧，仿佛要将杜有衡紧紧牵着不放开，但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她到底还是松了手，“有衡儿，我自奉旨嫁给冯骥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可能要失去你了。有衡儿，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喜欢你的张扬，你的明艳，我甚至嫉妒。但是有衡儿，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嫉妒，当我知道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时候，我真是高兴。可惜啊……命运弄人。”
说完章家阿瑶狠狠地咳嗽，像是要将整个肺管子都咳出来，杜有衡还是湿了眼眶，“我都知道，你不用多说。”
章家阿瑶边咳嗽着却是边摇头，旁边丫鬟急忙递上了一盏茶，杜有衡亲自接过喂了，章家阿瑶这才缓过来，她握住了杜有衡的手说道，“不，有衡儿，你让我说。我知道我如今是活不长了……有衡儿，别的我不想求你，我只求你，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看顾我的小儿一二，他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不希望他再向我一样被人不明不白的迫害。”
“啊？你能答应我吗？”章家阿瑶说着激动了起来，为母则强，竟是硬撑着坐起来，紧紧抓着杜有衡的手，紧紧盯着杜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