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衡感受到了手上的痛楚，微微蹙了蹙眉，忍了忍还是没有挣开，问道，“谁害得你？”
章家阿瑶闻言眸子里迸出一道强烈的光亮，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恨意，像是烈火在燃烧，“最后谁能得利，自然就是害我的罪魁祸首。有衡儿，我自小被自家阿耶阿娘娇宠着长大，与你一样，从来都不知道烦恼为何物，可惜了，我阿耶阿娘将我保护得太好，我入了这东宫，一切懵懵懂懂，心计不如人，手段不如人……以至于变成了如此模样。若不是阿娘在我身边指了一个厉害的婆子，我怕是连自个儿亲生的儿子都保护不好，这可是太子的嫡子啊。太子啊……”
章家阿瑶悲怆地喊出最后一句话，杜有衡明白这其中的含义，章家阿瑶到底是可惜了，太子冯骥原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谈何给得了章家阿瑶什么幸福？
杜有衡突然就有了些许兔死狐悲之感，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时光，前世最后的日子，杜有衡刹那间有了想帮着章家阿瑶报仇的感觉，杜有衡承认，她还是心疼了，心疼这个美好单纯的女子，所以杜有衡兀然抓住了章家阿瑶的手，说道，“你放心。”
杜有衡只说了三个字，章家阿瑶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是轻松了下来，“有衡儿，我知道你，从来都……说话算数……我就放心了，黄泉路上，再不至于牵挂人世间。”
杜有衡闻言说道，“你日子还长着呢，什么黄泉路不黄泉路的，你也不怕晦气。”
章家阿瑶闻言笑了笑，“有衡儿，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是我自个儿的身体到底自个儿清楚。我知道你素来都是瞧不上太子，甚至有些仇视太子，所以你自从我嫁给冯骥之后，再也没有找我玩过，也再也没有应过我的邀约，有衡儿，我是怨你的，但我更怨那个给我赐婚的人……我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性子，难怪太子并不怎么将我放在眼里，现如今我都快死了……他竟是无动于衷的模样，连做出悲怆的样子都是懒得做的。”
章家阿瑶在杜有衡的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话，都是说给杜有衡听的，她仿佛一直有说不完的话，但是杜有衡感觉得出来，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她的话语越来越不流畅，直至聊胜于无。杜有衡沉默坐在床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头，“来人呐。”
秀容、秀颜进来，杜有衡招手让秀颜近前，在秀颜的耳边叮嘱了些许东西，秀颜点了点头就去了。这时那些素日里在章家阿瑶身边服侍的人也进来了，还有太子冯骥和她的一干宠妾，杜有衡冷冷抬眸，当着太子冯骥的面，问，“武哥儿呢？”
冯骥看着杜有衡，“他在张良娣那里。”
杜有衡冷冷笑了，“堂堂大冼朝太子嫡子，倒养在一个妾屋里头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冯骥闻言皱了皱眉，“你虽是阿耶亲封的公主，名义上也是我的妹妹，纵然你可以管着，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
杜有衡勾唇，很好！她原本只想将这件事给瞧瞧办了，如今瞧着冯骥这个样儿，不是说她多管闲事儿吗，那就让这件事儿闹大好了……也好全了自个儿给章家阿瑶的承诺，杜有衡想罢就是挑了挑眉，“太子急着什么？我管的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冯骥闻言薄怒，“你……”
杜有衡简直懒得看他，她的眸光转向东宫跪着的一众宠妾，尤其是在张良娣身上多转了几圈，这才收回眼神。
屋里似乎静的出奇，只有忙忙碌碌为着章家阿瑶化妆换衣的丫鬟，杜有衡慢慢喝着茶，一盏上好的金骏眉饮完了，杜有衡这才站起来说道，“差不多了，太子，与我一起出去迎迎？”
太子冯骥自然也是知道现下里能来的人是谁，太子妃薨逝这可是大事，惊动了宫里头的阿耶，皇后娘娘和梅妃娘娘倒是属实正常，只不过他现下里竟是不明白杜有衡葫芦里头到底卖了什么药。
冯骥正想着，外头玄泰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说道，“迎什么迎？有衡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好端端地叫我顺便带上太医呢？”
杜有衡站起身来对着玄泰帝、元氏和梅妃福了福身，干脆利落起身说道，“倒是想请周太医来瞧瞧太子妃的尸身可有什么不妥。”
“放肆！”还没等玄泰帝说话，太子冯骥就首先说话了，“太子妃千金之躯，怎能随意给了外人看？”
杜有衡很不客气翻了翻白眼，“太子你急着什么？不过是把把脉的事儿，哪就这么离谱；了？更何况人死了，那些个规矩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冯骥简直被逼得哑口无言，正要开口反驳，玄泰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玄泰帝又不是个傻的，况且当了大半辈子高高在上的人，见的人多了，自然听得明白杜有衡和冯骥话里头的机锋，很显然，太子妃的死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的。想到这里，玄泰帝不由冷了眸光，冷冷看向冯骥，自娶了章家娘子起，宫里头就时不时有传言说是太子并不满意这个太子妃，甚至是对他都是有所怨怼，如今最好太子妃的死和冯骥没关系，否则……“周太医，你且去看看。”
周太医一点都不以是玄泰帝吩咐他做事而感到光荣，反而有些胆战心惊，这事儿一个搞不好，他也算是知道了皇家的辛秘，希望他能活得长久些才好。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周太医的一举一动，时间仿佛过得无比的满长，周太医这才起身，“回禀圣人，太子妃看脉象像是中毒，并且太子妃娘娘其实肚腹中已经有了一个两个月大的胎儿……”
“什么？你说什么？”全场最激动的自然就是冯骥，冯骥自个儿这样大声的反问，但绝对不是质疑周太医的能力，而是太过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