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里的管理者？”
瞧着陈彦生不敢相信的眼神，单知秋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她不足够管理绿槐秋市吗？还是她的行为举止让人感觉难当大任？
不至于。一个小孩子的言论何必较真。单知秋轻咳两声。
“那我这个管理者认真地问你，你想留下来吗？”
“留，为什么不留。如果你真的是管理者，说不定我可以超越你，更改这里的规则，然后去复仇。”
陈彦生说得理所当然，同时胸有成竹。
单知秋当了千年的管理者，还从来没有灵，对单知秋如此明言要取代她的位置。
她耸耸肩，千年的道行，还怕一个小孩子不成？
“如此，欢迎入住绿槐秋市。”单知秋从容地浅笑着，把一张卡片交给陈彦生。
这是绿槐秋市的通行证，一切行动在通行证上皆有记录，以供参考存档。
陈彦生双手接过，好奇地看着上面的名字和住址。
“真是神奇。”
一张薄薄的纸卡片上，赫然写着陈彦生的名字，以及每个灵客来到绿槐秋市，都会获得的唯一编号。
“老徐！”
单知秋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徐朝旻恭恭敬敬站在门口。
“老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陈彦生，这个孩子的名字。”
单知秋和徐朝旻的配合经过千年的打磨，很多话和事情都已熟练于心。甚至不需要言语去交代，一个眼神就能互通想法。
对于老徐的办事效率，单知秋很信任，也很放心。
单知秋留在洛神书局，整理陈彦生的资料。
刚才陈彦生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时候，单知秋能明显感知到怨气的重量。单知秋心中稍稍掂量了一下，陈彦生如果要除尽怨气，必然有百年的消业之路要走。
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陈彦生自己的意愿了。
单知秋收起名簿，轻轻叹出一口气。
“小秋，可是有什么烦恼？”
谷学究始终站在一旁，手中捧着沪言手册。谷学究是绿槐秋市的老人，说话很有分量，对待单知秋和徐朝旻如同自己的孩子。
“没事，不过是感觉，最近，心中不太安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不过，应该是我想多了。”
谷学究沉吟片刻，“顺其自然就好，小秋，若是命中注定，与其纠结无果，倒不如宽心接受。”
单知秋望着谷学究一双慈爱的眼睛，白色的眉须沿着脸颊垂下，笑着的时候，眼角的皱纹出现。
“还是辛苦你了，学究，刚才一句一句转达意思。”
单知秋虽然知晓一些沪言，但是为了准确度，还是拜托谷学究在一旁仔细翻阅意思。
“要不然，小秋你可以学学啊！”
“学？沪言吗？”
“是啊，这个孩子估计和你会有很多接触。”
单知秋点点头，那孩子说要超越她时，眼中的认真和执着非常强烈。就像看到自己的猎物一般。
“好，我空闲的时候学学，白天书局倒不是很忙。”
徐朝旻带着陈彦生，两人一前一后，旁边的其他灵客纷纷避让。
陈彦生的左脚似乎处于受伤状态，走起路来一步深一步浅。徐朝旻并不着急，顺道在路上和陈彦生交代绿槐秋市的规矩，以及怎样在此生存和消除怨气。
“陈彦生，不管你从何处来，又是因为怎样的机缘巧合来到这里，绿槐秋市的礼则是必须遵守的。我是这里的另外一位管理者，徐朝旻，可以叫我徐老板。”
“规矩自在人心。难道这个规则从来如此没有变过吗？”陈彦生扶着旁边一切可以依靠的东西，走得吃不吃力只有自己知道。
“当然，千年之间，没有出现破绽，这还不算吗？”
徐朝旻的底气来自于千年来，绿槐秋市的稳定存在和发展。从当初陋小的，不遮雨的小舍，到如今占据一整条街道的绿槐秋市，徐朝旻一念千年。
“哼。很快就不是了。”
陈彦生嗤笑一声。八岁经历数场浩劫的他，带着天生叛逆和后天仇恨来到这里。
徐朝旻转身看着黑不溜秋头发凌乱的孩子，心中没有多大的起伏，刚才的话也因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变得轻描淡写，不足在意。
倔脾气的灵，徐朝旻接待过很多，面对这样的挑衅，徐朝旻神色如常。
“中间这条大街，名叫槐市街。晚上23点，到第二天的凌晨3点，期间4个小时是你们所有灵客可以活动的时间。”
“只有4个小时？”陈彦生对这个数字好像不是很满意。
“如果你想要多出来活动，就去报名白天的义务劳动吧。”
徐朝旻正好顺着话题说下去。
“这也是消除怨气的一种方法，什么时候，你身上的重量变成原本出生的体重，那个时候，可以选择进入轮回，能投一个好人家。”
“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徐朝旻突然想到一个词，是不是叫etc，自动抬杠的那种……这些词，是他经营朝夕花店时，和现实中的人们学来的。
“不愿意的话，你可以离开，被阴司掌灯使接走，按照你身上的罪孽和怨气，给予相应的惩罚。”
“哦！”陈彦生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说白了，你们绿槐秋市就是一个介于现实和阴司之间存在的空间，给那些想消除怨气，减少罪孽，从而步入轮回的那些人的，对不对？”
徐朝旻沉思片刻，想解释一些什么，终是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我现在还需要做一些什么？”
陈彦生看着前面徐朝旻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别开话题。
“成为灵之后，肉身陨灭，剩下的只有一个灵魂作为躯壳，先去你的住所，收拾一下自己。”
徐朝旻上下打量着陈彦生，这让陈彦生有些不自然。
“灵客们都住在哪里？”
“槐市街的尽头有一栋旅馆。你的编号是1431，就是14层的31号房间。”
“一层有多少人？”
徐朝旻有一种想扶额的冲动，“你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这应该不是什么要保密的数据吧！”
“你可以自己去数。”
陈彦生撇撇嘴，看着前面这个举止傲慢的家伙，狠狠瞪了几眼。
一路上，槐市街热闹非凡，灵客们从徐朝旻和陈彦生旁边擦肩而过。
“徐老板，今天有上好的章鱼烧，欢迎来尝尝！”
“小不点，你好啊！”
“小不点，是从沪地来的吧！”
“徐老板真是辛苦！昨天新进了一批酒，味道很不错的！有空来尝尝！”
半夜12点的槐市街如同昼日，灯火通明，人流攒动，一路上飘扬着各色的香味，烧酒，火锅，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