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容、秀颜对视了一眼，自然听得出来自家娘子口中的嫌弃，甚至是不耐烦，倒是闲开口了，“张良娣亲自下了帖子，娘子怕是不好不去。”
“不好不去？”杜有衡挑了挑眉头，“这倒没有什么的，别忘了我如今也是圣人亲封的曦月公主，再怎么着，就算她肚子里有块宝贝疙瘩，我也大可不必搭理她去。只是……我也想瞧瞧她葫芦里头卖了什么药儿？”
闲皱了皱眉头，“娘子的意思是？”
杜有衡笑看了她一眼，“想来陈景源来了长安好些日子了，该行动的也该行动了不是？我只是好奇，太子会为着他做到哪一步？好歹是个盟友不是？”说完又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这一年到头的这样儿的宴会没个停的时候，日日都是一样的花样儿，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的。”
秀容暗暗笑了笑，娘子素来不耐烦这样的宴会，“不过想来张良娣应该不敢过分到哪儿去，毕竟娘子如今身份不同，再不济不是还有齐良娣在？”
杜有衡看了一眼秀容，“傻丫头，张良娣如今风头再盛，她断然不会明面上为难我，左不过也只敢言语上的，再者，齐家姐姐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为好。到底是多事之秋。”
“再怎么多事之秋，该帮的不是还要帮？一家人的你客气什么？”正说着话呢，外间杜有兰的声音响了起来，把个杜有衡唬了一跳，忙忙从软榻上起了身，“阿姐来了也不着人通报一声，悄没声的吓了我一大跳。”
“我倒是想通知你的，可是你的小侄子睡的正香，你院子里的丫头体恤。”杜有衡这才看清杜有兰后头婆子怀里头粉雕玉琢的小娃儿，横了一眼跟在后头的丫头一眼，到底没有怪罪，心下还可乐的很，难得就给了她好颜色，“好丫头，倒是个机灵的，秀颜去里头那些个碎银子好好儿赏了她。”
杜有兰笑看着，却是不怎么高兴的，“虽说这丫头有眼力见……但是自个儿屋里头的，还是要事事学会以主子为先，到底没个体统儿，合该好好儿整顿整顿。”
“素日里都是秀容、秀颜俩丫头惯坏了的，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的。”杜有衡不甚在意说着话，只紧盯着乳母怀中的小娃儿抱将过来，“小家伙看样子又重了不少，早前走得匆忙，还没来及问名儿？”
“起了个乳名，喜哥儿。”杜有兰到底惦记着那丫鬟的事儿，不容杜有衡转移话题，也不避讳着闲、秀容、秀颜都在这儿的，“你素日里身边服侍的，都是忠心的，可是再怎么忠心的丫头，出了你这个将你奶大的乳母的，还不是要配出去嫁人的？你太过依仗她们，没得到时候身边连个能好好儿侍候的人都拎不出来。”
杜有衡自然就懂了杜有兰的意思，瞧着秀容、秀颜两个丫头羞红了的脸，“你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你们两个可是听见了？要你们学会着好生儿偷些懒，偏偏要事事亲力亲为。”
秀容、秀颜自然听懂了杜有衡的言下之意，齐齐福身道，“娘子恕罪，秀容、秀颜知错。”
“好了好了，且下去吧。”杜有衡说完又对着杜有兰问，“张良娣可也给你下了帖子？”
“自然是。”杜有兰说道，“我如今巴巴儿来找你就是为着这事儿，前段时间你也知道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儿，虽说圣人最后将你许嫁给了燕国公家的公子，到底那位心里头怕是要留疙瘩的。”
“可是齐家姐姐让你来告诉我的？她在东宫可受了什么欺负？”杜有衡一猜这事儿也就八九不离十，这样的事儿必然是齐良娣让杜有兰来告知她的。
“那倒不曾。好歹齐良娣对着张良娣是有恩的，她素日里又是个低调过活的，张良娣倒也不曾为难她。只这件事儿倒是次要的。”杜有兰说着就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子，饮了半碗，“元家那位小娘子元璐你可知道？张良娣这次也是请了她的。”
杜有衡闻言自然是不明白的，“元家那位璐娘子说起来也是元氏贵妃嫡嫡亲的侄女儿，张良娣请了她有什么稀奇？难道这里头还另有什么门道不成？”
杜有兰闻言就翻了翻白眼，就知道这丫头怕是不知道的，“元家那位璐娘子可是钦慕你那个未婚夫的，也就你这个傻丫头不知道，东宫里头的那位怕是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儿。”
“哦……”杜有衡恍然大悟，“我当是什么事儿呢，那位元家璐娘子确实干得出来这样的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她如今想着的是另外一桩事儿，说起来这位元家璐娘子也算是表姐的小姑子，也算是跟着陈景源攀得上亲戚，以她那个蠢笨的样儿，怕是经不得别人挑唆，这位张良娣果真是个厉害的主儿，怪不得她前世这样的吃亏。
她前世里也是个蠢笨的，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杜有兰听着杜有衡这话也就知道她心中有数儿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话，“你如今可警醒着吧。”
又正好儿喜哥儿醒了，也不知饿了还是怎么的，哇哇大哭，还挺响亮的，杜有兰也就让乳母抱了下去。杜有衡笑着看着那个小人儿的背影，“倒是个结实的小子，阿姐留下来用了饭食再走？”
“自然的。”
……
杜有衡今儿个赴宴是摆足了排场的，仪仗也是完整的一幅，眼瞧着东宫里头乌泱泱出来一群人迎接她，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竟是慢慢耽着架子闭眼假寐，总归今儿个要受些刁难，可她杜有衡又怎是个好欺负的，她最喜欢下手为强的事儿！
“拜曦月公主安。”一群十分悦耳整齐的女声。
杜有衡闭着眼睛假寐，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张良娣站在人群首席，听着半晌没个动静，微微抬头就瞧着上头坐着的人正闭着眼睛睡觉，银牙就是暗中咬了咬，保持着蹲福礼的姿势，再次大声道，“拜曦月公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