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衡听着这样大的声音，暗里嗤笑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秀容这是到哪儿了？怎么耳边一直嗡嗡的，是不是有聒噪的苍蝇？”
秀容好悬没有忍不住笑，神色正经微敛，“回禀公主殿下，眼下里已然到了东宫门前了，张良娣带着诸家娘子们在着轿子下面候着呢。”
杜有衡佯装生气，像是此刻才清醒了，“我把你个作死的丫头，张良娣怀有身孕，怎好叫她这样候着？还不快快把她扶起来？！秀颜，还不把我扶我下来？”
秀容、秀颜恭声应道，“是。”
杜有衡急急忙忙牵了张良娣的手，“哎呀，张良娣，真真是对不住，你看我睡着了，着实是不知道……”还不待张良娣说话，才像是刚刚发现后头还福着礼的一些娘子，“大家都起来吧，怎么还行着礼呢？太客气了。”
张良娣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一声，只觉得心中的大火熊熊燃烧，偏偏还得憋着，连着小腹都隐隐的作疼。
偏偏都得忍着。
“曦月公主好大的脸子！”但是世上总有一种人是不怕死的，或者是蠢笨如猪的，偏偏如苍蝇一般如鲠在喉，上不去也下不来，“说到底不过是小官家的女儿，到底上不得台面。”
杜有衡眯了眯眼，“我上不上得了台面，都是圣人亲封的曦月公主，也不是元家璐娘子能够置喙得了的。”
元璐闻言自然是反驳不得，只眼里的熊熊大火将要喷将出来似的，倒是张良娣一旁说道，“璐娘子这话可是大不敬了，人家可是朝阳大长公主嫡嫡亲的外孙女儿，哪里就上不了台面了？再者说，朝阳大长公主能将自己心爱的女儿下嫁给杜家那样的，想来杜家也是有什么可看的地方，定是能够上得了台面的。”
杜有衡闻言娇软明媚的桃花眸中闪过了一抹浓郁的寒光，元璐听着张良娣的话蓦然笑出了声，“也是啊，杜家肯定有什么可人的地方，不然怎的朝阳大长公主舍得自己的爱女下嫁？哎，怎么我听说……杜家祖上是做屠夫营生的来着？哦，还是杜家阿郎的阿耶争气，得了个进士，也算是为着祖上添光了，赶巧杜家阿郎入了陈家国公的眼，否则……”
说完就兀自呵呵笑起来，汗巾子掩嘴的模样好不娇俏，杜有衡兀自嘴角弯了弯，“说够了？”
元璐见着成功激怒了杜有衡，就有些得意，“哎呀呀，曦月公主，您看我这张破嘴，我素来都不是个会说话的，我姑母也说我性子直爽，说话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她甚是欢喜。但到底是自家的姑母，曦月公主不若看在你家表姐即将是我阿嫂的份上，我们也算是亲戚了不是？”
杜有衡皮笑肉不笑，一双桃花眸中一丝笑意也无，她杜氏有衡的曾祖父是做屠夫营生过活的不错，可是大冼朝才立朝多少年，她元家祖上也不见得光辉了，可是她有一句话倒是说的不错，“是啊，我们也算是亲戚了。”
杜有衡说着这话也就径自往东宫里头去了，为着这么个蠢笨的东西，着实是不值得浪费精力，多费口舌，“张良娣怀胎到底辛苦，外间风大，难得安稳了些，出个事可怎么得了？”
元璐站在原地，一时半会还有些不明白杜有衡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更是莫名其妙见着周围暗暗憋笑的一圈人，“你们……你们笑什么？”
周围隐隐的笑声更大了。
张良娣随着杜有衡进去，听着背后的动静，暗暗骂了一声蠢货。
杜有衡睨了张良娣一眼，隐下眼中莫名的寒光，眼瞧着宴会厅中一溜的人，她素日里是个不怎么爱应酬的，认识的倒是没几个，倒是杜有兰和章家瑶娘子躲在角落里头闲话，见着她来了，忙忙迎上去。
杜有兰瞧着她的脸色，“可是我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好戏？”
杜有衡横了她一眼，“你们倒是快活。放心吧，依着你家阿妹的手段，怎么着都不会给着人家欺负了去。”
章家瑶娘子现下里也算是和杜家姐妹关系不错的，这种事儿多少也是知道一点，听着话就说道，“依我看，元家那位璐娘子真真是个拎不清的。”
杜有衡意味不明笑了，“是个拎不清的。”
正说着话呢，倒是齐良娣带着自个儿的小郎君过来了，杜有衡念着上次衙门里头相助的情分，况又是齐家阿姐，杜有衡也就笑着迎了上去，“多日不见，启小郎君的个儿窜高了不少。”
“小孩子总归是长得快些。”齐良娣听着杜有衡夸她的儿子脸上的笑容就更真了，又问杜有兰，“你家喜哥儿如何了？”
杜有兰笑着回道，“如今倒是白白胖胖的，能吃能睡的，一点儿不像是难产生下来的孩子。”
齐良娣听着心里头高兴，毕竟是自个儿嫡嫡亲的外甥，“你养的精心，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变化。”
张良娣在着远处瞧着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面，微微眯了眯眼，手上不由自主地抚摸起了自个儿的小腹，看那启郎君倒是个粉雕玉琢的，虽是个体弱的，但到底是太子膝下唯一的子嗣。
幸好她运气不错，幸而前些个日子没有遭了那魏氏的算计，到底肚腹中有了这么一个，又正好是在这样的时候，这孩子到底是来得及时，只是……
张良娣一张脸上神情变化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有衡跟着齐良娣笑谈了一会子，也就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了，也不过是女人之间的宴会，也无非就是这么些子闺房之间的事情，杜有衡随着杜有兰和瑶娘子待着，也是自在的。
但有人偏偏就不如她的意，“前阵子不是宫里头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继太子妃的人选定了？但是怎么转眼就变成燕国公家的儿媳妇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说这曦月公主仗着自个儿长得漂亮，惹得太子和燕国公家的峦郎君都是神魂颠倒的，前儿个连着宫里头的流言都是分了两派的。”
“我看呐，怕是某些人使些了个狐媚子的手段吧。”
“嘘……我的老天爷啊……你怕是不要命了，小心让她听见，到底如今身份是不一样了。”
“怕什么……这事儿闹大了也是她吃亏。”